第39章39.
第39章39.
第二天晚上他们照旧在榆大排练。随着走秀日期越来越近，于蕊开始变得有些焦虑，陈序接到一个电话从化妆间出去不过两分钟，她就叫傅明恕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傅明恕正在看书，闻言还有些莫名，毕竟现在大家都还在化妆，而且按照编号来的话，陈序也不是下一个，但看了看于蕊脸上的表情，他决定还是出去一趟。
陈序就站在礼堂外的那条小径上打电话，傅明恕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却还是吓了他一跳。
“那晚上见面再说吧。”陈序挂掉电话前说道。
“有事？”傅明恕问。
“哦，一个朋友。”
“嗯，于蕊叫你过去，估计看你一直没回去，所以叫我过来看看。”
“我出来不算久吧。”陈序说着，跟傅明恕一起往礼堂里走，“她有事找我吗？”
“不清楚，我感觉是校庆的时间近了，她不想出什么意外，希望大家都紧凑一点。”
陈序听明白了，也是理解于蕊，他就没说什么。
排练结束的时间比前一天晚了二十多分钟，不说一天打两份工的陈序已经精疲力尽，就连那些榆大的学长们都有点吃不消。
“再坚持几天我们就熬出头了。”最后解散的时候，于蕊说了句加油鼓劲的话。
时间已经这么晚，按照过往几次经历，陈序会跟酒吧那边请个假，但这人今晚似乎不管怎么说都要回去，傅明恕在路边替人叫车的时候，就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陈序正在飞速打字，嘴上却说：“没有。”
“你……”傅明恕刚想问昨天晚上那个女人，但不等他把话说完，叫的车就到了，上一秒还在专心打字的人这会儿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单音节还未落下，车子便扬长而去。傅明恕原地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去傅明月的出租房里睡一晚。
载着陈序的出租车这回倒是没有因为目的地的错误而停在这片热闹非凡的地方。陈序关上车门的时候，顺带往巷南这块区域四周看了看，他怕徐家硕等人会阴魂不散地再次出现。
但双眼望去都是陌生的等候进场的人后，他松了口气，把换下的校服塞进书包，接着朝钟千惠的那家店走去。
昨天在路上碰见钟千惠时，那人说今晚有个不一样的演出，希望他能够过来看看。陈序起初有点排斥，毕竟那是一家同性恋酒吧，他觉得自己不用想都能知道那里的演出是什么内容。但钟千惠看出了他的顾虑，向他保证这场演出是她来主场，一切都会很放松，也很正常。
陈序动摇了。说不上是因为钟千惠的保证，还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好奇，他到底没再拒绝，答应了今晚过去看看，但他也说了，要是演出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他不保证会待到最后。对此，钟千惠只是一个挑眉说不会的。
ace的门口有一长串的人等在那儿，大家打扮得都很时髦，站在那里或是闲聊，或是抽烟，不像是排队候场的同性恋者。陈序感到意外的是，钟千惠竟然在门口等他。要不是这个人把标志性的墨镜摘掉，即使就跟现在一样站在背光处恐怕也会被过往的人发现。
“我在这里等你冒很大风险。”钟千惠说。
“我可以自己进去。”
“不。会很麻烦。”
钟千惠不愿多言，领着陈序一起进到了酒吧里面。
ace跟e.s比起来算小，陈序粗粗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中央舞池很大，分散在边缘的卡座挺小，看样子基本都是来蹦迪听歌的。此时，场内充斥着红色的灯光，陈序很仔细地看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对情侣是两个男的，发现的同时他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旁的钟千惠看在眼里，笑了笑，趴在他耳边说道：“你自己玩，酒算我账上。”然后往dj台走了。
dj台跟e.s的也不一样，比较低，周围舞池里的人都可以靠上去。陈序戴上帽子并压低了帽檐，站到了舞池边静待一场钟千惠口中不一样的演出。
夜里十二点多，钟千惠一身淡蓝色西装站到了dj台这儿。独属于她风格的音乐一起，舞池里的焦躁因子瞬间被平息下去，连陈序都觉得从脖颈延续至后脑的那块紧绷的肌肉开始松弛、卸力。
不得不说只从音乐和台风的角度来看，他很喜欢钟千惠这样的人。夜场里跟对方这样有音乐品味的人不多，还记得刚来e.s那会儿，也就一年多以前吧，榆城都没有正经的酒吧dj，许楠那个时候邀来的都只会放点土嗨歌，搞得那个时候的陈序整天都很郁闷，白天上学不快乐，晚上上班也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土老帽、非主流，那种鄙夷就跟傅明恕当时看他的眼神一样。
差不多听了三十多分钟，突然音乐声停了下来，全场除了陈序其他人好像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仅没大呼小叫反而欢迎似的喊起了一个人的名字。陈序没听明白那个英文是什么，只看到原本站着钟千惠的dj台上又来了两个男的。两个人体型都比较高大，穿着黑、白两色简单的衣服。
钟千惠拿起麦克风冲台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场内的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晚上，我想每个来ace的朋友都是带着祝福的，那就让我们请gu来介绍他这辈子认定的人！”
“哦——”全场人都很期待见证这一幕的幸福。
陈序眉头一动，突然意识到钟千惠这场演出特别在什么地方。邀请他过来见证她朋友的爱情？这还真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那个叫gu的显然是这家店的另一个老板，他言谈举止大方，跟陈序印象中的同性恋不同，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面相更为温善，眼角弯弯的，笑起来很干净清爽。在gu介绍他的时候，他冲台下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在头顶那簇光里闪了一下，舞池内的大家都很捧场，后来竟然齐齐起哄让他们当众亲一下。
陈序也没想到自己会亲眼见到这么多对男性情侣抱在一起接吻，从dj台上开始蔓延，这一对对的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在自己面前亲开了。刚过十八岁生日没多久的人再怎么“混迹”夜场，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有点被这场面惊到，倒也说不上是反感，他就是觉得腻得慌，跟一脚踩进了糖水池子似的。期间还有个露着肱二头肌的男人想过来搭他的肩，结果直接被他一个眼神吓走。
gu和他伴侣的当众宣告算是今晚这出演出最精彩的一个环节，陈序见钟千惠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久留，紧了紧书包带，他从ace的侧门出去了。至于钟千惠那头他倒是没说，毕竟他也说过，他可能不会待到最后。
无疑，回到家睡下去的人始终无法把那幕画面从自己脑中抹去，空调外机的声音颇响，尤其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更甚。他实在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把那枚戒指捏在手上观赏。戒指系手工出品，在细节方面还是比较粗糙，但他摩挲久了，也就把那些棱角摸出了熟悉的弧度。
坐了一会儿，他尝试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但不仅松了许多，也让他突然觉得不对，跟着便又换到了食指上戴着，这下尺寸才刚好。
把玩了几分钟的戒指，他又开手机进了微信界面。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他不知道傅明恕是否还醒着，按照这个人平常的生活作息，这个点其实早就该睡了。他略一思忖，最终还是没有发过去一条信息。但就在他退出界面想要再次尝试入睡时，今晚邀请他看演出的钟千惠却发了一个问号给他。
他以为对方是问他为什么提前离场不打声招呼的事，结果那人说的是——
【“你不是gay吗？”】
乍一看到有人这么直白地指出自己的真实性向，陈序稍稍还是有些不适应，虽然在跟钟千惠相处的时候可以直白点，也无需太多的顾忌，但到底过去这十八年都是披着一张正常人的皮过活，身边也从来没有能够知道这方面事情的朋友，所以甫一见到仍觉得像是受到了惊吓。
【“你对别人的好意干什么拒绝得那么明显？”】
陈序这才想起该是自己在ace拒绝别人搭讪的样子被她看到了。
【“灯光这么暗，你竟然也看到了。”】
【“yeah”】
【“不认识，不是我的菜，我拒绝不是很正常吗？难道gay就要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