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38.
第38章38.
侯翀问傅明恕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一杯，后者发给他榆大的定位。
【“你在榆大干嘛？”】
【“谈恋爱。”】
【“……”】
侯翀继续问他晚上几点结束，后者看了看此时闭着眼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涂涂抹抹的陈序，又想起他们白天说到的事，于是跟侯翀说好十一点半左右在巷南见。这个时间让侯翀有点吓一跳，虽然他们三个人晚上找个地方喝点酒是常有的事，但傅明恕约的时间和地点都有违此人之前的作风，这就不免让他觉得不对劲。
晚上十一点四十几分，傅明恕在约好的地方见到了侯翀。对方还是洗了个头出来的，长袖薄款运动外套、黑色短裤，脚踩白色的夹趾拖鞋。见到他，侯翀扬了扬手。
“去哪儿？”傅明恕问。
“叶前之前给我推荐的一个，说是环境比较简单，歌好听，没乱七八糟的人，要不晚上去那儿？”
“行，我都可以。”
侯翀于是打开导航看了看大致的位置，发现是和他们平时常去的南门那附近的店相反的方向。两个人走了一段距离，但走着走着，侯翀就发现路过的人都朝他们两个打量，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到底没从那些男人眼里看出什么。等站到了ace的门口，看到这儿站着坐着的清一色都是男的之后，敏锐如傅明恕立马觉出了不对，他皱眉让侯翀再问问叶前，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侯翀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的环境很吵，听着不像是在学校。
“……就是你前几天跟我说的ace……嗯，在北区。”侯翀举着电话站到了稍稍安静些的地方，后来不知道是那头说了什么，他骂了一句，转身就把傅明恕带离了酒吧附近。
“叶前有病。”他说，“走吧，随便找个小店都要比来这里好。”
“是gay吧？”傅明恕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气急败坏。
侯翀本想说什么，但马上就想起了湖心公园里的谈话，没法，他只得把这憋闷继续咽回肚子里。
“怪我没打听清楚，叶前下次回来别被我碰上……”
“他回来怎么会跟你碰不上？”也许是从好友身上看到了他对同性恋毫不掩饰的抵触，傅明恕反倒有些豁达的意思，“走吧，去叶前他姐的店吧，随便喝几杯回家睡觉。”
侯翀没反对，领着人往叶前所谓的姐姐开得那家店走。巷南的地界儿还挺广的，傅明恕一来是有些心事，二来对这片本就不熟悉，因此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出租车驶过的间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e.s的附近，就在无意间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陈序正跟一个打扮十分时髦，甚至看上去就不像是在校生的女人走进了对面街的一个巷子里。见此，傅明恕想都没想就准备往那边走，但被一旁的侯翀出手拦住。
“你干什么，车！”侯翀被这个认识了多年的朋友突来的莽撞惊动，他早就想说了，从刚才这个人从出租车下来的那刻开始，他就看出了他身上的失魂落魄。
同样的，当事人也从没见过自己这副样子，抹了把脸，傅明恕叹了口气道：“刚才看见了一个朋友。”
“朋友？谁？”刚问出口，侯翀转念便想到了，“陈序？”
傅明恕没否认。
“他也在巷南？”
“他在这边打工。”
侯翀从没有想过这个答案，他不禁有丝好奇，究竟傅明恕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那个叫陈序的改变了他。
“他的生活阅历很丰富啊。”像是很长的两秒钟过去后，他说了这句话。
听到这个，傅明恕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他很清楚侯翀的脾气。虽然这个时候侯翀说话不好听，但这人也只限于当面评价，背后诋毁这种事他是不屑做的。他笑了笑，当作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不说这个。走吧。”
叶前的“姐姐”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两个，也许是长得帅气，又或者叶前有特意交代过，所以两个人就算只点了扎啤酒慢慢喝也没有被嫌弃。最后是听了快一个钟头的歌，侯翀有点困意上头，坐在真皮沙发上一个劲地打呵欠。傅明恕见了就叫人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课云云。
“你呢？”
俩人在清吧门口分别的时候，侯翀伸了个懒腰问道。
傅明恕果然只是抿嘴笑笑。
“我是挺佩服你的，从小到大，比我能忍。你刚才见到他就想跟上去了吧，那何必还陪我在这里坐一个小时。”侯翀拍拍傅明恕的肩膀，他准备了很多话想跟这个人说，但到底最后只说出两个字——“走了”。
送走侯翀，傅明恕返身去了e.s的后巷。距离上次来这里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那次他买了治跌打损伤的药准备给陈序，当时他只是认为那个伤跟自己有关，但没想到，这么一愧疚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带到了说不明白的现在。
这才刚过一点，傅明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傅明月几分钟前给他打了通微信电话。
“喂，刚才在洗澡就没接。”他拨回去的时候说。
傅明月今晚在学校里住，闻言也不疑有他，“听妈说你昨晚没在家住，今晚也是留在我那个出租房了？我看于蕊也刚回来不久。”
“……嗯。”傅明恕眼都不眨地说。
“行，没事。回去晚了就住我那里……”
“姐，”傅明恕知道他姐这段时间对他这么关心是因为什么，“我没事，你放心。”
那头果然安静了下去。后来有些年过去了，回想起傅明恕在榆大帮忙的那段时间，傅明月还是会有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想法，她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该让高三关键期的弟弟去帮这个无所谓的忙。
收了线，傅明恕走到能第一时间看清从e.s后门出来的人的地方，然后点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慢慢等着。
两点过五分，陆续有些喝醉的人从后门走出来，但几乎都有人陪着。他们跌跌撞撞地走向巷口，随机拦下一辆早就等在路边的出租车，然后跟人扬长而去。也有一些人往巷子的岔路口走去，那里黑暗一片，不知道是通向哪里。
傅明恕的烟是早就没了，他看了看时间，犹豫要不要去附近的便利超商再买一盒。
大概就在这时，一阵丁零当啷玻璃器皿相碰的声音传进耳朵，他擡眼去看，看到陈序收了一箱的玻璃酒瓶出来。深夜里看这个人倒是有了久违的陌生感，但对于曾经拍下过一张照片的傅明恕来说，这时候的陈序倒不至于全然陌生。
后半夜疲累的灵魂坐在箱子的边沿，像过往一年每一天做过的一样，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上，但没有急着点燃，而是习惯性地咬着滤嘴在打量着头顶的这片天空。傅明恕循着他的视线一起往暗沉发灰的天空看去，却是没见着一丁点的星光。后半夜，总是令人昏昏沉沉。陈序慢慢回神，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根烟叼着没点，于是拿了火机，歪着头把那烟点上，跟着如释重负般将长长的一口白烟吐出。
只是散漫地往周围擡了一眼，所以在见到巷子里站着的傅明恕时，他被烟迷住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然后起身走去。
“我靠，还真是你啊。”走近了看清了，他才吃惊道。
夜太深了，衬得眼前这双眼睛格外的亮，等待了几个小时的人看得有些痴迷，手指指腹悄然间摸上了对方的嘴唇，陈序夹在手上的烟一抖，一截灰白的烟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