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23.
第126章123.
他们根本没停,甚至因为陈序破天荒的主动而一直清醒到了后半夜。傅明恕只觉得是稍稍打了个盹,手机上的闹钟就响了。
深秋的清晨五点还是混沌一片,连这个老小区里都没有人迹。傅明恕轻手轻脚地坐起来,一眼瞧见的便是胡乱堆在床尾的那张被单。他摇头失笑,第一次觉得性是件凌乱的事。昨晚很多次都是因为陈序的示意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信,到了后面,那丁点说出来都觉得腌臜的东西都泄出来了。
陈序睡得半梦半醒,只知道可以起了,但身体做不到。
傅明恕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跟他说可以再睡个十分钟,他先下去买早餐。陈序哼了一声缩回了被中。
小区附近倒是有出摊早的早餐店,傅明恕过去的时候也有一些学生已经围在了门前。他买了几个包子鸡蛋并热豆浆这些回了屋。陈序也是个有数的人,他开门进去的时候这个人已经站在那儿洗脸了,衣服也换上了,穿的就是他昨晚给的那件黑色毛衣。
“毛衣我穿走了。”一脸清爽的人说。
傅明恕把热豆浆倒进碗里,“穿吧,你还要我什么都可以拿走。”
“要你这个人你给吗?”
傅明恕擡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昨晚不都给的透透的了。”
陈序恶狠狠咬了口包子,“那算了,怕你也该给不起了。”
“嘿……”
俩人边吃边说些俏皮话,一顿早餐掐着表地吃完了。吃完饭,傅明恕带上背包跟人一起出门,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过去。
住的这片地方和火车站也不算远,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他们到的时候离开车还有四十分钟。
“校考是去北城考吧?”候车大厅里,陪人一起候车的傅明恕问。
“……啊,得去他们学校。”
“那联考在哪儿?”
“有考点,沚州就有。”
傅明恕还想说,但被陈序打断了,那人说不要他来陪着,就联考这种事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
“你现在实力很不错啊。”
陈序端出一副那当然的样子,摆手示意那都不是个事儿。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就连他们无聊等在那儿打发时间的时候也是,没有迫切,没有焦虑,甚至没有恋人要分开时的悲伤。傅明恕那时候想,大概是因为他们知道还会再见。
检票口的电子屏幕上终于还是等来了陈序那一班列车的检票消息。到了这时,陈序才有了实感,他知道自己这是要和傅明恕分开了。
广播里的女声礼貌地响起,却在催促着候车室里的人尽快入闸。
傅明恕只觉得几分钟前都还神色如常的人突然变了表情。陈序想到了什么,开始低头急急忙忙地找东西。
他以为是丢了什么,便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忘记带了。
陈序没应,手上动作没停。
明明是在榆城的火车站,他却仿若置身于今年五月初的那条盘山公路上,那时他坐在傅明恕身边,因为这个人晕车而急切地在自己包里找那枚晕车贴。他还记得当时的傅明恕没有一丝等待他的耐心,晕车贴没有找出就被人浑身散发出的疏离拒绝了。
“你找什么?”傅明恕又问了一遍,语气却是冷静。
“身份证?还是钱包?”
陈序擡头茫然地盯着他,随后缓缓吐出几个字:“身份证,你的身份证。”
傅明恕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你的证件丢了,没事慢慢找,现在才刚开始排队。”
“我要把你的身份证还给你,这个东西太重要了……”
“没事的,要真的没带过来就邮寄,寄个挂号信也简单。”傅明恕往排队的人群看了看。那边正在缓慢地移动。
找了大概有三四分钟,陈序把包里的充电器、耳机这些都拿出来了,最后才在一个夹层里找到。
“我这次过来没带钱夹,不然就把证件放钱夹里了……一顿好找……”
傅明恕依旧没所谓,“都没事,就算丢了我也可以补办啊。”
这话是安慰,是想让陈序不要那么紧绷,但听在对方耳里却突然变了味,陈序把身份证递给他后抓住了他的胳膊。
“明恕,你现在过得好吗?”
傅明恕皱了皱眉头,“怎,怎么了?”
“我昨天下午过来,一直到现在都没问过你到底好不好,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的不够你做得好。”
傅明恕看看时间还有多,他干脆把陈序拉到旁边坐下。昨晚开始时不时会冒出的不安到了这会儿似乎是浮现了答案,他想,或许国庆那天就已经有苗头。但他从不曾发现陈序的安全感原来如此匮乏,以致于对方不知道自己看向爱人的眼里都写满了不确定。
“……我从来没觉得你对我不够爱、不够好。平时那点事你要是忘了,难道你还能不记得徐家硕的事吗?那个时候不够细心的人是我,而你一直冲在我前面护着我,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被他们打成那样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我真的难受,我们每天都同进同出,却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在遭遇什么……你说,我有什么资格会认为你对我不够好?”
“那是例外,我看不了傻逼欺负你。他们也配?”
傅明恕握起陈序的手,他同时摩挲那两枚手工银戒,说:“不要怀疑自己,在我面前更加不需要。陈序,你够好了,你不需要听别人的话,不需要看别人的故事,我在,我来肯定你还不够吗?”
这辈子,哪怕是往后余生,傅明恕这样的人都没有对其他人用过这样的耐心,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候车厅座椅上,两个少年像是走投无路的信徒紧挨着祷告。而在他们的周遭,那机械的女声和排起长队的人群里,世界如常运转,外面那宽阔的阳光大道仿佛承载得下天底下所有人但唯独不是他们的脚步。
陈序尚存一丝理智,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强迫自己练就的自我保护机制。他在方菀之面前尝够了情感坦诚后的遍体鳞伤,所以已经学会了情绪刹车,因而他在这一刻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换上了假面的伪装,貌似已经恢复如常地冲傅明恕笑了笑。
“好的,我会记住的。”他拎了背包站起。
“嗯。好好的,等考完我来沚州找你。”
已经剩余最后几个人在往站台走了,陈序回身朝他一挥手,扬声道:“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