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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就当帮朕的忙吧

010、就当帮朕的忙吧

孟古青本来不打算去皇家藏书阁文渊阁的,毕竟那是先帝的私人藏书阁,所记载的都是家国大事,先帝巨细靡遗的起居注,要说太后怀念亡夫,偶尔回顾还说得过去,她没事去凑什么热闹。主要这几日小皇帝往她宫里来的太勤快了,每次都兴致勃勃的,她若是叽叽咕咕将宫里的大小事说个没完,他也不嫌闷,还很乐意给她出主意的样子。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暗戳戳的赶人人家看不出来,也就懒的跟他打擂台,又换成他找她说话了,对孟古青东胡老家很感兴趣,——他虽也是东胡人,出生在先帝跟前燕斗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自小跟着父母一路南下,没有回去过。得知孟古青还有一个哥哥,又对她的家人感兴趣起来,心血来潮明年秋弥或许可以将地点定在北疆,见一见留守陪都的亲王勋贵。果然是少年心性,想一出是一出。文渊阁就在御花园入口处,距离凤仪宫不算远,吃过饭散散步的功夫就到了门首,孟古青将跟着的几个小宫娥挥退,四下无人了,拿出古太妃给的钥匙,打开了大门。想来经常有人清理洒扫,入眼一片干净整洁,地上连灰尘都没有多少,不愧是皇家藏书阁,那书架高的,从地下一直堆到穹顶,用来取书的三角木梯挨墙放着,掠过前几排孤本典藏,悠闲步入深处。人高的圆窗驱赶了角落的阴暗,尘光浮动,孟古青的目光停在景泰四年这一排,——景泰就是小皇帝的年号,这也是摄政王拟定的,时年小皇帝十二岁,搬去东宫第一年,那一年太皇太后去世,摄政王想夺侄子皇位的野心昭然若揭。其实在孟古青看来,先皇固然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大燕,从西北一路打下来建立新朝居功至伟,可在他死后摄政王百战不屈,稳定民心军心,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这样的功劳同样不可磨灭,他也完全有当皇帝的资格。就好比明朝建文帝朱允炆想削藩可以理解,燕王朱棣为了自保而站出来反抗同样没错,大家各凭本事打一场,愿赌服输。遥想摄政王当时的处境比燕王朱棣好上数倍不止,他的侄子虽然也坐在皇位上,却被他软禁在东宫,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手里无兵无权,…

孟古青本来不打算去皇家藏书阁文渊阁的,毕竟那是先帝的私人藏书阁,所记载的都是家国大事,先帝巨细靡遗的起居注,要说太后怀念亡夫,偶尔回顾还说得过去,她没事去凑什么热闹。

主要这几日小皇帝往她宫里来的太勤快了,每次都兴致勃勃的,她若是叽叽咕咕将宫里的大小事说个没完,他也不嫌闷,还很乐意给她出主意的样子。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暗戳戳的赶人人家看不出来,也就懒的跟他打擂台,又换成他找她说话了,对孟古青东胡老家很感兴趣,——他虽也是东胡人,出生在先帝跟前燕斗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自小跟着父母一路南下,没有回去过。

得知孟古青还有一个哥哥,又对她的家人感兴趣起来,心血来潮明年秋弥或许可以将地点定在北疆,见一见留守陪都的亲王勋贵。果然是少年心性,想一出是一出。

文渊阁就在御花园入口处,距离凤仪宫不算远,吃过饭散散步的功夫就到了门首,孟古青将跟着的几个小宫娥挥退,四下无人了,拿出古太妃给的钥匙,打开了大门。想来经常有人清理洒扫,入眼一片干净整洁,地上连灰尘都没有多少,不愧是皇家藏书阁,那书架高的,从地下一直堆到穹顶,用来取书的三角木梯挨墙放着,掠过前几排孤本典藏,悠闲步入深处。

人高的圆窗驱赶了角落的阴暗,尘光浮动,孟古青的目光停在景泰四年这一排,——景泰就是小皇帝的年号,这也是摄政王拟定的,时年小皇帝十二岁,搬去东宫第一年,那一年太皇太后去世,摄政王想夺侄子皇位的野心昭然若揭。

其实在孟古青看来,先皇固然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大燕,从西北一路打下来建立新朝居功至伟,可在他死后摄政王百战不屈,稳定民心军心,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这样的功劳同样不可磨灭,他也完全有当皇帝的资格。就好比明朝建文帝朱允炆想削藩可以理解,燕王朱棣为了自保而站出来反抗同样没错,大家各凭本事打一场,愿赌服输。

遥想摄政王当时的处境比燕王朱棣好上数倍不止,他的侄子虽然也坐在皇位上,却被他软禁在东宫,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手里无兵无权,他就算是夺了皇位,顶多背个骂名,内里全是实惠。可大概人都是贪婪的,皇位要,名声也不肯放弃,摄政王不愿意史书上留个抢侄子皇位的骂名,他只希望十二岁的侄子能识趣点自己消失,可小皇帝大概真有点上天眷顾的真龙气运,从小长到十几岁,连场伤寒感冒都没得过,人又结实好动。

他的几个太傅师傅都是文人,自己全家老小的姓名还捏在摄政王手里呢,日常倒是用心教导皇上,可除课本之外的事情却是讳莫如深。一本记录上资质平庸的评价倒出现好几遍,可见平时一句鼓励夸奖的话都没有,——有时候摄政王也会亲自考察侄儿的学问,不过大多是不满意的,读到小皇帝被罚彻夜温书,文章做不好就在先帝影画前罚跪以至晕倒……病中依然不得懈怠……光是看着这些文字,那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意已不可避免地溢出来了。

如此苛待他的人却是赵氏皇族不可或缺的大功臣,去世前还拖着病体想亲自去攻打前燕小朝廷,欲给后人留下一个清平盛世,不怪太后一力压着小皇帝不能清算摄政王余党,就是他自己也心情复杂吧,这一团乱账,恩怨交错,是是非非纠缠不清。

原主只当了三年的皇后就被废掉了,固然她自己跟小皇帝不能情投意合,多少也还有摄政王在其中的余威,想到现在还在朝堂上嚣张的摄政王党派的几个东胡亲贵,包括她这个东胡贵族出身的皇后,前路还真有点渺茫。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男主打怪升级路上的小boss……孟古青放下书,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冬日和煦的阳光也不能带来一点温暖,幸好她一早就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如今也不过等着那个时候到来,不过从哪来打哪儿去,离了皇宫,回到自己的地方,如今的东昌王是她父亲,往后就是她哥哥,还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条件,想寻求一段全新的、健康的感情应该不算难吧?

神仙般的日子就在几年后,想想就向往,孟古青伸个懒腰,扭扭酸痛的脖子,视线不经意往外一扫,不禁讶异,微笑道:“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受到惊吓还在其次,主要是宫里竟然藏了这么个人物没人发现,实在惊奇,无他,实在是太美了。刚刚第一眼,她差点以为自己进了聊斋频道,画上的绝色美人翩然入世,与富家书生来一段浪漫邂逅……孟古青忍住天马行空的幻想,总算想起她第一次来文渊阁,才是那个不速之客,转而了悟,“你是文渊阁的洒扫宫女吗?我刚刚来时见门锁着,没想到会有人。”

美人一身宫装,有点不合身,好像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呆了,但这依然无损她的美貌。孟古青自小便听人夸她长得好,以前一直觉得长相这个东西每个人审美不同,完全是见仁见智,可看见眼前的人,她想没有人能够违心说她不好看,就是这宫里,百花争艳,要她说,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之人。难怪人说真正的美人雄雌莫辩,只见她身材颀长,皮肤白皙,五官完美至极,浓黑的眉毛,小扇子一样扑闪的浓密睫毛或许不大符合当下对于美人的标准,可来自现代被多元审美养刁眼光的孟古青,却适应良好。

尤其是对方一双眼睛,幽深如墨,却微波滟滟,囊括万物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进眼里般澄澈,殷红饱满的唇翕动片刻,却没发出声音。孟古青看她好像说不出来话,立时想到太后宫里有一位跟繁春姑姑差不多的姑姑,也是太后的陪嫁,好像自小就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所以在太后宫里深居简出,——难道眼前的少女也是?孟古青神色更柔和了几分,余光瞥见窗外几个小宫娥在门外探头探脑,想必凤仪宫有事。

她擡手制止道:“你别怕,我这就走了,你忙你的吧,我不叫她们进来。”

见貌美小宫娥果然松口气的样子,孟古青将书放回去,又跟她打商量道:“别告诉人我来过,你起来吧。”

一直半跪在地上垂着头的少女,听到大门咯吱关上的声音,这才缓缓扭过脸来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慢慢站起来。如果孟古青还在,她就会发现眼前的少女比她还要高,而且胸前一马平川,绝美的脸上那瑟缩的气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沉郁中一派的高深莫测,微眯的眼睛里哪还有半点小白兔般的惊慌。

寿皇殿偷工减料的案子处理很快,免了一批,关了一批,砍了一批,事情也就过去了,上天示警的说法对皇家威名有损,幸而皇后出的那个主意被公布下去,冲去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言,——都说了是人祸,为这个,连后宫皇后娘娘也关注上了,还想出了这么实惠的法子,谁再那么不识相将‘天谴’两个字挂在嘴边上,是对当今有意见?不想要项上人头了?

这对后宫诸人来说,不过是一道小插曲,孟古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纠结的是另一件事,徐贵妃的妹妹徐嫱在宫里住了一段日子了,小皇帝的态度很明显,总不能叫人家一个正值婚届的妙龄少女就这样在后宫白白挨着,徐家也终于退而求其次,不能嫁给皇上,求皇上指个婚,这点面子还有吧?

于是,徐家求到徐贵妃跟前,徐贵妃向皇上讨了恩典,小皇帝倒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又把这事塞给了孟古青,他是一点看不出皇后跟徐家微妙的对峙吗?毕竟她可是摘了徐家胜利果实,——‘皇后宝座’的人。

孟古青本来想婉拒,理由也是现成的,她入京的时间又不长,对于京中的显贵根本就不认识几个,谁家有适龄的好儿郎完全是一知半解,而且京中的南人也不定就瞧得上她给安排的婚事,但小皇帝坚决将这个任务交给她,拉住她的手道:“贵妃现在不能操劳,母后身体也不好,我哪有功夫去管这些事,皇后就当帮朕的忙吧。”

——他现在拉她的手说话是越来越自然了,而且也深谙她吃软不吃硬的心理,很能放得下皇帝的架子,微微弯着腰,目光与她平视,眼睛里的信任令人动容。两个人都是美好的容颜,就这样默默对视,还真有点旖旎的氛围,孟古青不自在地偏开头,“那我先见见徐小姐,毕竟是人家的终身大事,总要她满意才好。”

“人家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后宅心仁厚,总能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吃完晚饭,小皇帝偶尔将一日的政务处理完,还有额外的学习任务,君子六艺,东胡重视的骑射不能放下,南人推崇的礼乐也不可忽略,两族大同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以前陪着红袖添香的是徐贵妃,因着徐家逾越的盘算生了点芥蒂,如今虽好了,贵妃身子日渐沉重,他一过去倒劳动她围着他转,每日不过午间过去看望贵妃,晚上便总往皇后这里来打转。一来二去养成了习惯,可是每次去皇后总要问一问有什么事,搞得好像他没事就不能去的,好容易得了徐嫱婚事这个借口,他想也不想就跟皇后分享了。

他特意交代冯天保慢慢留意京城中适合的人家,一两天给他推荐一个,他可以天天去找皇后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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