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沉亡百草浮生 - 日照丹炉生紫烟 - 鸣蜩半夏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机关沉亡百草浮生

机关沉亡百草浮生

金光碎在粼粼江面上,一叶扁舟顺流而下,两岸青山犹带春色,全然不似人间冬景。

临钰指尖轻叩船板,反复琢磨着怀瑾告诉他的诗:"机关沉亡万不休,百草浮生顾暮留..."七叶一枝花在顾家不难寻,可这‘万家’...

乌篷内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临钰回首,见洛怀瑾正倚在船舷小憩。

半束的阳光透过竹帘,在他鼻梁上投下错落的光影,微醺的薄红从颈侧漫到眼尾,连垂落的发梢都沾着酒香。

临钰忽然怔住,他从未这般仔细看过洛怀瑾——原来这人唇角天生微扬,不笑时也噙着三分春风。

"咦..."

"怎么了?"洛怀瑾眼未睁,喉结却动了动。

竹帘晃动的光影里,临钰俯身凑近,手掌在洛怀瑾面前晃了晃:"装睡?"

"被你发现了。"洛怀瑾倏然睁眼,左眼还故意眨了眨,江风忽急,小舟轻晃。

临钰垂首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沾着南海带来的细碎盐粒,舟身轻晃,将一缕未束的发荡到他眼前。

"怀瑾..."他忽然出声,嗓音比平日低哑,"涅槃丹...当真有用么?"

洛怀瑾执酒的手顿了顿。

远处有鱼跃出江面,溅起的水声清晰可闻,临钰望着那些转瞬即逝的涟漪:"梵音宗散了道统,兰家舍了故土..."他喉结滚动了下,"若到最后——"

"临钰。"

竹帘被风掀起,洛怀瑾忽然坐直了身子,酒气散尽的眸子清亮如星,倒映着对方微微发红的眼尾:"你听好。"

他伸手握住临钰腕间跳动的血脉,掌心温度穿透皮肤:"纵使你要拆了七曜狱的牌匾当柴烧,我也给你递火折子。"

江鸥掠过船头的阴影里,临钰看清他眼底灼灼的光——那不是安慰,是近乎狂妄的笃定。

"我要炼涅槃丹..."临钰深吸口气,"逼玄霜尊吞下去,再把七曜狱..."

"噗嗤——"

洛怀瑾突然仰面大笑,震得小舟左右摇晃,他笑得眼角沁出泪花,袖中藏着的符纸散落满舱,有几张甚至飘到了临钰发间。

"好!"他拭着泪花拍打船板,"到时候我定要看看!"

江水被颠簸的船身搅碎,映着天光云影,晃成一片灿灿的金。

随着湍急的水流一路西行,二人来到一处钟灵毓秀之地,参天古木间藤蔓垂落如帘,绵延千里的原始森林随着山势起伏,宛如一条沉睡的青龙。

他们弃船上岸,发现沿岸零散的吊脚楼早已人去楼空,那些独具特色的飞檐翘角在风雨侵蚀下显得支离破碎。

临钰拨开垂到眼前的藤蔓,青苔的湿气扑面而来,他望着密林深处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忍不住问道:"这般洞天福地,竟没有仙门镇守?"

"此地旧称百濮,本该由万、顾两家镇守。"洛怀瑾手持长剑在前开路,剑刃划过茂密的蕨类植物时,惊起几只闪着磷光的蓝蝶。

那些足有半人高的杂草间,隐约可见青石板铺就的古道,如今已被盘根错节的树根顶得支离破碎。

当二人终于穿过最后一道藤蔓织就的翠幕时,眼前豁然展开的盆地却让临钰瞳孔骤缩。

他下意识抓住身旁的青铜古树,这才看清百丈之下的圆形山坳里,成片的飞檐斗拱早已化作遍地残骸,那些精美的雕花梁柱正在野花杂草中缓慢腐朽,几株野樱桃树甚至从祠堂正中破顶而出。

"下去看看。"临钰的声音有些发紧。

洛怀瑾的佩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龙吟,剑穗无风自动,他按住剑柄轻声道:"当心,此地灵气有异。"

他们沿着残存的之字形栈道向下,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临钰突然被什么绊了个趔趄,拨开足边茂密的虎耳草,半块覆满青苔的匾额赫然入目,当他用衣袖擦去"顾"字金漆上的泥垢时,斑驳的金粉竟在阳光下泛起转瞬即逝的灵光。

"发现什么了?"洛怀瑾问道。

"是顾家的门匾。"临钰站起身时,一片银杏叶恰好落在他肩头,他擡头望去,二十丈高的银杏古树正将金黄的叶子洒向废墟,恍若一场无声的祭奠。

洛怀瑾指尖抚过石壁上残缺的符咒纹路,轻声道:"再找找看看,若无所获,万家或许......"话未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掠过废墟,无数瓦当上的螭吻纹饰同时发出呜咽般的共鸣。

临钰按住莫名发闷的胸口,点点头。

从规模来看,顾家的建筑群远比兰家庞大数倍,光是残存的屋舍地基就绵延数里,显然曾是个鼎盛的仙门。

仙门世家向来镇守一方,若非天灾浩劫,绝不会轻易弃地而走。

除非,是遭遇了人为的灭顶之灾。

临钰蹲下身,指尖抚过焦黑的断壁,那些黑痕不似寻常火焰焚烧,倒像是某种暴烈的雷火肆虐后留下的印记,木梁断裂处更是如遭巨力摧折,断面参差狰狞。

他眉头微蹙,低声喃喃:“机关沉亡万不休……”

仙门自相残杀乃天下大忌,纵使如梵音宗那般衰败凋零,世人也不过是虎视眈眈,却无人敢真正行灭绝之事,可眼前这片废墟,却像是被某种狂暴的力量彻底碾碎,连一丝生机都未曾留下。

“哇,临钰快来!”洛怀瑾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语气里透着几分惊奇。

临钰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快步赶去,却见一座褪了色的庙宇静静矗立在废墟中央。

与周围支离破碎的建筑相比,这座庙宇只是外墙坍塌、彩漆剥落,整体结构竟奇迹般地保存完好,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庇护着。

庙门上方悬着一块歪斜的匾额,朱漆早已斑驳,但三个阴刻的大字仍依稀可辨——“折虿庙”。

“你说,顾家为什么要给万家的小辈立庙?”洛怀瑾站在庙前一块残损的石碑旁,冷不丁问道。

临钰一怔,走近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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