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除夕夜,宫中家宴。
苏雀终于现身众人眼前,宋妙仪并不意外,她前些日子进宫见过母妃,人人都说她已经疯魔了,一直嚷嚷着皇后变成鬼来杀她了之类的话。她也猜到了,是苏雀回来了。
印象里,苏雀对宫里的每个孩子都很好,包括她这个出自想害她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很喜欢苏雀,可惜母妃不喜欢,为了让母妃高兴,她只能跟着母妃一起敌视苏雀。苏雀给她的东西,她不喜欢,苏雀对她的夸赞,她不屑接受,苏雀的孩子,是她的死敌。她挣扎过,可硬要选,肯定还是选母妃。
想到这里,宋妙仪苦笑着拉了拉嘴角。
“臣妾觉着,妙仪可接替左相之任。”苏雀的声音将宋妙仪的思绪拉回。
她错愕地擡头望向座上的皇后,试图找到她戏谑或者只是说笑的神情,可是没有,她认真地看着父皇,然后又用一种满意又是赞许的目光看向她,给她一种母妃在看自己一般的错觉,她顿时有点难受,但不知道这种难受是从何而来。
错愕之后她迅速回神,连忙说自己无法胜任一国之相,种种推托之词全数都用了,想要摆脱这种难受的感觉。
“朕也觉得不错,不过立马接手这些的话,对你来说是个重担。”宋隅开口说道,“这样吧,先从淮州太守做起吧,望儿就留京跟着护国大将军。”
宋望见宋妙仪还要说话,便抢先答了是,然后看着宋妙仪,宋妙仪无奈之下也应下了去淮州做太守的事。
“尘韫,嫣然。”宋隅叫住那个和自己媳妇儿悄摸摸相谈甚欢的儿子。
两人立马回神,应了一声。苏雀在座上看着这一对小鸳鸯开心死了,和身旁的纯贵妃开心地说着什么。
“你们的话,就还是老样子,尘韫之前就同朕讲,若是要赏什么,就赏黄金。”宋隅挥挥手,叫人擡上来两箱金子。
苏雀点点头,“那毕竟是尘韫想要的,咱们嫣然也不能少,这些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叫人擡上来另一箱,里面装的除了金子,更有些金器首饰。
“嫣然嫁来之后在府上忙前忙后,还经常来宫中看妾,这些年也是幸苦了,是得好好犒劳一下。”纯贵妃叫自己贴身宫女拿出一方木盒,“这是一块毫州墨,先前你嫁给尘韫,只送你了一些首饰。但听闻你书画,尤其爱写字,想来想去,还是送你这个。”
宋尘韫和尚嫣然叫人收下这些礼,朝他们三人分别谢过,一番下来回到座上,尚嫣然眼里有了泪花,宋尘韫发现了,连忙低声问她,为她拭去泪水。
尚嫣然摇摇头,她娘从前不想让她嫁给宋尘韫,说他是最不得宠的皇子,是皇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个,没什么本事。同为皇子公主,宋妙仪有左相撑腰,前途无量,宋望善武斗,得皇帝赏识,宋尘韫既不在朝野纵横也不在武场雄斗,更没有宋晏安那样得国师赏识拜入他门下修习仙法的本事。
她当然知道了,但她信宋尘韫,纵使她嫁进来可能会被卷入那些斗争,也许没有其他皇子公主的伴侣那样过得好,但她喜欢宋尘韫,这一点就已经胜过万千了。可到如今,她发现自己才是最幸运的,她被宋尘韫和纯贵妃保护得很好,从不参与皇室的争斗,也没有被卷入任何麻烦,甚至被其他皇室成员很自然地接纳,她真的太知足、太幸福了。
“尘韫,谢谢......”尚嫣然小声地讲,她没怎么说过谢谢,但这些年说得尤其多。
纵使乐声舞声响得宛若近在耳畔,宋尘韫依旧听得一清二楚,“我才要谢你,若是没有你,嫣然,我肯定走不到现在。”
乐声继续,宋隅示意身旁的太监把装着玉玺的盒子端上来,“太子,上前接旨。”
宋璟安回了神,放了酒瓶,听到了宋隅要传位给自己的事,“父皇,你...”
“咳,你母后要带朕出宫。”宋隅有点开心。
“对呀对呀,不然这些年逼你逼那么紧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让你顺利继位做的打算。至于晏安封王这些,你父皇和本宫都想着等你继位之后亲自为晏安封王。”苏雀点点头,“你父皇很惨的,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过门,本宫决定带他出去玩。对了,晴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月晴是纯贵妃的本名,被点了这个名,她还愣了愣,苏雀好久没有用这个名字叫她了,“我才不去,璟安继位的话我就不在宫里留着了,我准备回毫州一趟,回去见见爹娘。”
“也行啊,那我们就去毫州吧。”苏雀去拉她,铁了心要带她一起出宫,仿佛不是为了宋隅才出宫一般。
纯贵妃无奈地笑,任她拉着,“你怎么还那样,想一出是一出。”
“想什么就做什么嘛,不然多难受呀。”苏雀对她说。
“好。”月晴答应她。
另一边的宋璟安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继位,但也在意料之中,待他接过印玺之后,苏雀开始说起太子妃的事,“璟安,晏安马上都要成家了,你是不是也得想想这事了。本宫看你不是挺喜欢时家那个小姑娘,要母后去跟她家提个亲什么的吗?”太后也同自己讲了这些事,可惜她老人家病了没来,那这事还是她来说吧。
晏儿那能叫成家吗?那叫胡闹!宋璟安冷静了一下,还是选择先说自己的事,“儿臣确实喜欢她,但其实做兄妹做朋友也都挺好的,太子妃还是算了吧。”
苏雀沉思了一番,认真地点点头,觉得宋璟安想的很周全,孩子的事,还是孩子们自己选择吧。
“晏安这些日子怎么样?”苏雀问他,他们之中只有宋璟安每日都在永宁寺里呆着,自然只能问他。听到这话,在座都竖起耳朵。
“......”宋璟安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根本不想说话。
宋晏安醒了之后的第二日,宋璟安像往常一样带了医官来诊脉,亲自端了一碗药来要喂他,结果进了主阁转过了屏风就看到关山河趴在宋晏安身上亲,他一下就给药碗捏碎了,剩下碗的碎片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连带着汤药撒了一地,顾不得什么礼仪教条,宋璟安叫关山河从床榻上滚下来。
看他如此生气,关山河只好默默下床,结果宋晏安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怕扯到宋晏安的伤口,关山河下不了床,只能无措地又去看宋璟安。
“皇兄,”宋晏安开口,嘴角的痕迹尤其刺眼,“我此生非关山河不可。”
“晏儿你...”宋璟安一阵头痛,气血上涌,可又无处发泄,遂气晕,带来的医官连忙扶住他。
宋晏安看到宋璟安倒下,连忙撒了手要下床去看,却忘记自己伤口的事情,一起身就把伤口撕开了,顿时痛呼一声要倒下床,被关山河托住,宋晏安正欲开口要关山河去看宋璟安,结果先喷了一口血出来,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宋璟安缓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宋晏安吐了血,一巴掌把身旁的医官呼了过去给宋晏安诊脉,妥协着对他说,“皇兄答应,皇兄都答应,只要你没事...”
又是一日午后,天气特别好,时央说要把宋晏安带出来晒晒太阳,关山河去把宋晏安抱了出来,带到湖心亭旁,把宋晏安放到椅子上,两人开始在湖边为非作歹,又是钓鱼又是炸鱼,三人都是非常开心。
池饱拿了些话本给宋晏安看,静静地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你之后又出永宁寺了吗?时央姐带你去买的?”宋晏安拿着话本问他,这话本他不仅没见过,而且读了几页,不管是剧情还是文笔,甚至是插图都还挺好看的。
“我自己写的。”池饱说。
“画也是你自己画的?”宋晏安惊讶道。
“是啊是啊!”时央从远处跑过来,“他不仅会写还会画,不仅会画这种还会画春......”
时央被池饱捂住嘴巴,又被转了个身,推回去和关山河玩了。
“春?”宋晏安疑惑道,春什么,总不可能是春宫图吧。
“晏安,我现在不叫厉明和了,你觉得我现在这个名字怎么样?”池饱问他,打断了他的疑惑。
宋晏安想到昨日时央叫着吃饱吃饱,他才意识到并非“吃”,而是池仙送的“池”,宋晏安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果然是池仙送的风格,“我觉得挺好的,第一次在晓家大院见到你你就吃的好少,我还没见过比我吃的还少的人,要不是晓家老太太要你多吃一点,感觉你根本就不吃。”还有就是有点可爱了,和原先的厉明和不太搭,但他越来越往这个名字靠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