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林山寺就这么离奇地失踪了。
jc局有同事就这点方便，想找人可以直接上科技，方衷听到消息来不及打报告就第一时间开了电脑查监控。监控一开始很清晰，林山寺在所里的监控室内接了电话，便骑车离开。但他走的路很偏，七拐八拐就到了监控不到的位置，而且他自己应该也是第一次去，方衷注意到他在监控范围内好几次停下来看手机导航。
至于手机信号，则是在他离开派出所一段距离后自己中断了，无法定位。
陶盛心凉下来，派出所附近都是居民区，信号不可能莫名中断，所以这是一股无形的超自然力量，陶勇在所里设了法阵，林山寺是离开了法阵范围后，被抹去了信号。这里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画皮鬼，虽然不知道林山寺为何莫名被画皮鬼盯上，以至于要大费周章把他骗出去，但遇到这种事，只怕凶多吉少。
“能查到最近的通话记录吗？”
“调出来的话可能需要权限，毕竟是公民隐私……”刘菲菲眉头紧蹙，随即起身，“我找林叔老婆来，让她出面。”
“这事——”陶盛本来想说，能瞒多久瞒多久，林叔家已经死了人，再让一个女人家承受这种压力无异于杀人，转念一想，人都找到jc局里，自然是瞒不住的，只得道，“去吧。”
“老爹。”
他不得不再求助于陶勇，后者听闻是林山寺出事，就放下怨气来了派出所，现在正在看林山寺工位上的物品，茶杯文件夹中性笔，一打用得参差不齐的草稿纸，显是记录线索时拿来当便笺撕着用。他问:“您能看出来林叔的动向吗？”
陶勇缓缓道:“他生前用的东西没什么用。”
“那我把他的档案拿来。”
陶盛刚起身，陶勇就伸手拦下他，“且慢，你先跟我说实话，别怪我老头子太直，陶盛，如果林山寺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我——”陶盛叹道，“不怎么办，找出凶手，给林叔报仇。”
他突然觉得不对:“可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林叔出事了，我们真的要做最坏的打算吗？”
陶勇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咒他，但是你们光顾着查别的，忘了看看他用过的电脑，现在还开着。”
陶盛一个猛子扎到屏幕前，陶勇接着道:“他用过的页面还没关，老头子我不懂电脑都能看出来，他在调周允被害之前的监控。而周允怎么死的显而易见，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在调出这段监控后就失踪，真的只是巧合吗？”
“您是说，他发现了什么，所以……”
“这段监控没有被抹除，但是林山寺失踪了，或许就说明有什么东西是林山寺看出来，但是别人没有注意到的。”陶勇说，“我建议你再看看。”
那段监控时间不长，林山寺专门从一整天的时长里截出来，应该是打算反复观看。周允在放风时间和几个犯人调笑着，突然注意到角落的瘦弱少年，就不怀好意地靠了过去。
吴觅到底风月场里见过世面，没有任何无措，说了几句什么，周允就转身离开了，又回到那群犯人中间继续说话，时不时往吴觅这里看一眼。就这样一直到放风结束，吴觅被女警单独带走。实在是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这段监控只有一个很单薄的信息，就是周允和吴觅见过面，也仅此而已了。吴觅是死了才一年、道行微薄的小鬼，牢房外又一直有专人看守，很难做什么手脚，周允看上去也只是调戏了几句又被打回去。但这是林山寺失踪前留下最后的线索，他们自然不能轻易忽视。
“学长。”刘菲菲从外面回来，带着满头的汗，“我有事找老爷子。”
陶盛先入为主，自然而然以为她要找自己:“有什么话就说吧，这是我父亲。”
“不，不是。”刘菲菲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陶勇，“我有事想单独跟老爷子说。”
“这是我调出来的通话记录。”刘菲菲不知如何开口，先把自己调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陶勇眼皮都不擡，也懒得看。
“哦，然后呢？”
刘菲菲看出来他这个架势是不会主动帮忙的，思考了片刻，开口道:“我之前听林叔说过，您是修道之人，我也托我朋友打听了您的名号，的确是颇有声名的人物，警局附近还有您设下的结界，一直以来承蒙您的庇佑，我非常感激。”
陶勇年纪大了，自然不排斥这种恭维，静静听着，刘菲菲继续道:“林叔这次失踪蹊跷，我刚刚去调查了他的通话记录，最近的一通就是这个号码。但这是个空号，早就注销没人用了，通讯公司也没办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我想来想去，觉得林叔失踪，肯定是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参与，所以现在，只能求助您了。”
两人对话之间隔出一段寂静的空白，陶勇道:“那你要先保证，接下来我给你看的东西不要外传。”
刘菲菲有种不妙的预感，陶勇握拳又张开，手心已然出现一小把极短的碎发，黑中掺白。
“刚刚陶勇想让我拿出林山寺已经死亡的证据，我没敢给他看。”
刘菲菲惊惧不定:“这、这是林叔的……”
“道家法术虽然能移形换物，但只限死物。”陶勇收起碎发，“所以……”
“林叔死了。”刘菲菲低声道，“有人害了他。是那个用空号打电话的人？”
“小姑娘，你愿意来找我坦白这些，是个好事，说明你找对了解决问题的人。”陶勇说，“在我和你分享我知道的东西之前，先纠正你一个错误:害人的不一定是人。”
歪歪曲曲的泥泞小路，骑车进去轮子都会卡住，只能徒步进入，走一步拔一脚泥，颇为费力。
吴觅就趴在陶盛背上，在最前面指路，终于说了句:“就这里。”
陶勇虽道法出神入化，却无法定位林山寺身陨何处，他不得不让陶盛去找吴觅，毕竟林山寺死了也是鬼，吴觅又和林山寺有过密切来往，熟悉他的气息，加之同类之间的一点感应，反而比他们更容易找到。
“能把林叔的魂魄找到吗？”
“找不到了。”陶盛虽问的是陶勇，吴觅却摇头，“我只能感觉到一点点，不完整，就好像——”
“——被恶鬼害死的人没有魂魄，也不得转生。”陶勇低沉的声音道，“这才是彻底的死，什么都留不下。”
吴觅从陶盛背上下来，领着众人来到小路最尽头的废弃土二楼，这里停了辆自行车，窗户玻璃尽碎，杂草丛生，木门幽幽掩着，他推开颇为费力。待看清屋内的情况，便卸了力，站定不动。
“林叔在这里。”吴觅恍惚道，“哥，你叫人来，要不然……不好带走。”
林山寺跪在一楼房间中央，心口处被一根废弃的锈钢管自上而下贯穿，血液已然在秋凉的寒意里凝固，贯穿他身体的钢管一头正朝天花板，一头深深嵌入地面，撑起了这位不堪重负即将倒下的老jc。他垂下头颅，两手耷拉在身侧，露出来的双脚上，运动鞋满是泥水，大拇指头处有个磨损的旧洞。
他的手机已经完全损坏，和主人一样被钢管扎了对穿，几乎整个埋进了地面的水泥里。画皮鬼已经不屑遮掩，赤裸裸地展示出自己非人的破坏力，与宣战无异。
陶盛叫来了警局的人收尸，这工作颇为费力，又要保证尸体相对完整，又要确保现场不被破坏痕迹。刘菲菲找借口出去了，门外传来隐隐哭声。陶盛静静站在屋外，直到秋雨淅淅沥沥落下，淋湿头发。吴觅叫了他一声:“哥，你进来躲雨。”
陶勇冷冷道:“你管他干什么，让他去自己醒醒脑子。”
吴觅不敢说话了，陶盛却不放过他:“你在心虚什么？不敢看了？画皮鬼当着你的面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你怕什么？”
他声音不大，但说一句吴觅就往后退一步，陶盛听到了，劝道:“别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