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乱世浮萍

徐方印祖上曾出过一个知州，乃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后，因此心气极高。但是早在徐方印爷爷那一代，就已经家道中落，再加上读书人没时间也没力气耕田，因此日子越过越苦，已经二十五岁的徐方印，到现在都没有娶亲生子。

他平日里靠着给写信，赚取一些微薄收入，然后每三年去赶考一次。

可惜，从他十六岁就开始进京赶考，连续考了三届，到现在也只是一个穷酸秀才，连举人都中不了。

可即便如此，徐方印仍旧极为清高，对不平之事，向来是心直口快。

昔日大田县的恶霸们，念在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自然也就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面对徐方印的鄙夷唾弃，赵岑却丝毫不生气，反倒满脸笑意。

“徐秀才，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徐方印直接一甩长袖，驳斥道：“说不到你心里，便是黑的？岂有道理！”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大不了一死，有何可惧？”

“说到底，你就是小人得势罢了。”

“你与吴玉廷之流，并无任何区别！”

周铁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着徐方印怒喝道：“放你娘的屁！”

“你这个死酸儒，只会动动嘴皮子，戎狄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用笔杆子把他们写死？”

“我大哥拼了命的保护大田县百姓，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你。”

“没有我大哥，你早就被戎狄人宰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高谈阔论？”

徐方印可不是吃素的，被周铁生虎视眈眈的盯住，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大声驳斥。

“你只不过是赵岑的鹰犬而已，我懒得与你啰嗦。”

周铁生大为窝火，但是没有赵岑下令，他又不好出手，只能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徐方印。

只要赵岑一声令下，他就上去劈了这个尖酸刻薄的死秀才！

反观赵岑，却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徐方印这番言论，对他的伤害几乎为零。

“你接连落榜，却越战越勇，可见对于出仕为官有多向往。”

“对你而言，即便是朝廷再烂，也是好的，毕竟可以让你出人头地，对不对？”

这话直接戳到了徐方印的痛处。

他乃是寒门出身，祖上阔过，到了他这一代却落魄到这种田地。

想要光耀门楣，除了科考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选择。

可偏偏大周朝廷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是末日之下的群魔乱舞。

徐方印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一个酸秀才，而且还是边陲小民，说的话恐怕还不如一个屁劲大。

朝廷这么烂，就算他真考上了举人，又有什么意义？

徐方印深吸了口气，看向赵岑的眼神依旧鄙夷：“科考乃是我的选择，与你有何关系？”

“你软禁县令，杀了县尉，无论放到哪都是叛党恶行，没有什么好申辩的。”

赵岑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申辩？”

“本族长为什么要申辩？或者说，为何要向一群贪官污吏，奸臣佞党申辩？”

“朝廷烂，那就让它继续烂下去，本族长只需要经营好大田县即可。”

“即便所有人都视我为叛党，又有何妨？”

“只要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能让大田县百姓安居乐业，那就够了。”

“本族长的所作所为，用不着朝廷给我定性评价，他们不配！”

听着赵岑这番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言论，徐方印竟不由一阵语塞。

在场的士绅乡勇，看向赵岑的眼神，也不约而同的发生了微妙变化。

若是有的选，谁不想当乐善好施的贤绅？

问题是，这世道太黑暗，他们若是不同流合污，就会被视为眼中钉，到时候轻则受人排挤打压，重则家破人亡。

为了自保，他们就必须与其他人一起黑。

而现在，赵岑的出现，打破了大田县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墨守成规。

倘若赵岑真能在大田县创下一番伟业，他们自然也愿意献上一份力。

“赵族长，你当真要掌控大田县？”

面对士绅的疑问，赵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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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族长没得选，大田县百姓也没得选！”

“本族长不争，无论是戎狄人，还是朝廷，亦或者什么燕山刘家，都会把本族长当成野狗一般屠宰。”

“本族长若是不争，无论上面委派来多少县令，都无法解决当地百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