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松:堂妹几岁了?
33松:堂妹几岁了?
◎松式锐评:人长得丑,心机倒深。◎
妙真眼里又噙了泪。她怯生生擡头望着季松,挣扎片刻后低声道:“堂姐身体不好,平素里只爱读书;偏偏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就时常有夫人们带她去玩,还送她礼物。”
“堂姐见多识广,渐渐立下大志,总不愿意嫁给凡夫俗子,慢慢地就长到了十八岁……”
“原先巡抚家的公子倒是来提亲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原先说要娶堂姐为妻,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那回堂姐生了好大的病,之后就来了京城,说是不愿意再待在苏州,想着来京城长长见识。”
“后来……堂姐去了辽东,又在王祜王叔的帮助下见到了姐夫……对姐夫一见钟情,又觉得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就和姐夫结成了夫妻。”
“姐夫,”妙真忽然蹙眉望着季松:“堂姐体弱,吃了许多的苦,姐夫一定要好好待她。”
季松抿了抿嘴,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一时间低头望着茶杯,眼中冷嘲几乎要四溢开来。
妙真的意思很好理解:沈禾体弱而貌美,打小被贵夫人们看重,时常带她去见人;后来沈禾被见到的贵公子们养叼了胃口,渐渐自命不凡,只想着嫁给权贵子弟,为此不惜一直不嫁人,直直等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至于巡抚公子一段,为何原先要娶她为妻、后来却不了了之?想来也是她品行败坏,被巡抚给发现了;因着此事,沈禾难过到大病一场,又跑到京城来找权贵子弟,直到她去了辽东,遇到了季松。
这话倒是不难理解,想来那些贵夫人们、苏州巡抚也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但是别的么……
季松简直想要笑了。他也想知道,王祜几时帮他见到了自己的夫人?
那夫人,明明是他自己不要脸面,半是强求、半是耍赖求来的。
思及此,季松长长叹气。他面色凄苦起来,眉头更是要打了结。他张了好几次嘴才说出话来:“莫要胡说——苗儿不可能是这种人。她那么乖巧、那么病弱,怎么会为了、为了所谓的如意郎君千里迢迢去了辽东?”
妙真也惊讶起来,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来,一时间勉强笑着:“哟,姐夫,我、我年纪小,随便听了的,或许不对,姐夫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季松声音又低又哑。他苦笑:“苗儿不爱说话,我也不知道她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话音一顿,季松又看向妙真:“堂妹怎么看苗苗?”
妙真沉默许久,方才轻声道:“堂姐很好——她长得好看,人又吃够了病痛的苦,就该让男子疼着。”
“哈,”季松笑了,他挺直了肩背问:“堂妹几岁了?”
“……姐夫这是什么意思?”妙真讶然地望着季松,见他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比堂姐小四岁呢。”
“哦,那就是十四岁了,”季松眉头完全舒展开来,他笑意更浓:“多谢堂妹一番话,让我知道苗儿过得有多么苦。”
“……?!”妙真有些慌张,觉得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去了,又见季松笑着轻声细语:“我也送堂妹八个字。”
妙真屏着呼吸擡头,见季松一字一顿:“人长得丑,心机倒深。”
妙真勉强维持的平静面容寸寸龟裂。她猛然站了起来:“姐夫、姐夫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季松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说堂妹少年英才,大有可为——”
“才十四岁,就能面不改色地污蔑、中伤自己的堂姐,还是在糊弄身为锦衣卫的姐夫——”
“堂妹,再城府深沉的官儿,一旦见了锦衣卫、进了诏狱,也一定吓得两腿发抖,恨不能直接尿了裤子;可我的堂妹,不过十四岁,就敢这样糊弄我,谁说她不是少年英才呢?”
妙真这会儿是真的慌了。先前沈禾没有摆侯府少夫人的架子,她还把沈禾当那个低贱的商人之女来看待,居然忘了她的丈夫是宁远侯的幺子、凶名在外的锦衣卫。她定了定心神勉强为自己辩解:“姐夫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我几时污蔑堂姐了?姐夫,我——”
“滚出去。”季松板着脸,又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我猜,苗儿去辽东这件事情,恐怕也和堂妹脱不了关系吧?”
“奉劝一句,苗儿有未婚夫、去了辽东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堂妹费尽心思勾引姐夫的事情,也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眼见妙真慌得手脚颤抖,季松又笑着补了一句话:“说来,我倒是有点弄不清,堂妹勾引的,究竟是身为才子的盛羽,还是作为侯府公子的我呢?”
说着季松大笑起来,又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拿痰盂来!爷恶心,要吐!”
季松话说到了这里,妙真涨红着脸颊掉下眼泪来。她恶狠狠地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姐夫、姐夫一定是误会我了——姐夫不愿意见到我,我离开就是,还请姐夫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怪罪堂姐。”
季松不说话,只是翘起了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盯着妙真。
妙真被这眼神看得如芒在背,只觉得自己是个被季松玩弄于掌心的小丑,心头越发难熬也越发害怕。她咬了咬牙,推开屋门跑开了。
她一跑开,立刻有人望着她的背影走了进来。来人很是疑惑:“小五,你不是来见夫人的堂妹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来人说着皱眉看向季松:“不会想要把小姨子给收了,坐拥齐人之福吧?”
季松一声冷笑:“九哥骂我骂得可太脏了——这么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我造了什么孽收了她啊?”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同时大笑起来。
来人正是季怀义,听说季松来见沈家的人,正巧自己也闲着,就跟着来看看热闹;将事情原委一一听完之后,季怀义皱眉叹了口气:“说来,幸亏她年纪小,还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恶意;要是多活几年,到了二十多岁,有这番心机便很可怕了。”
季松一声嗤笑:“九哥这是什么话?——咱们可是在朝堂上讨饭吃的人,一个混不好就是抄家灭族、身死名灭的大罪,怎么会看不出后宅女人的那点弯弯绕绕?”
“就她这点弯弯绕绕,还想污蔑我的苗苗,做梦吧她!”
“倘若有人能糊弄了我,那一定是我甘愿被她糊弄。”
季松这么说话,季怀义也笑了一声:“也是,女子毕竟困在后宅的方寸之地,没真正刀刀见血地和人厮杀过,论起城府手腕,到底是比不过男人;只是男人在外头厮杀累了,不愿意去点明她们的那点小心思,但凡她们能让自己快活,即便互相弄死了彼此,那又有什么要紧的?”
季怀义这话说得透彻,季松却补了一句:“和男女有什么关系?——只看有没有接触过而已。嫂子也是女人,还不是把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勋贵家里多的是男丁,又有几个挑得起大梁的?”
“说来,别祖先战功赫赫挣了个爵位出来,后世子孙躺在上头起不来,骑个马还能摔下来摔死——”
说着季松低低笑了,显然是想到了昔日武平伯的事情:“那就让人看笑话了。”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季怀义递出个信封来:“小五,你要查夫人的生平,怎么也不说一声——先前你成婚,侯爷让我帮着操持婚事,我顺带把夫人的事情都查了查。”
季松一时间皱起了眉头。他不由叹气:“苗儿那人谨慎,不愿意让我知道太多,我本想顺着她的意思,偏偏这回——”
说着季松笑了一声,顺手接过了季怀义递来的信封:“既然如此,就让我先看一看,免得再有人来欺负我的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