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可这次孟怜笙没好脾气的纵着他,“你胳膊上的伤不疼了?先去弄伤。”
薛良在孟怜笙来之前就吃了止痛药,现在药劲上来还真没什么痛感了,但他也没再任性,很听话地翻出了一个手提箱大小的医援箱,想来这间密室就是用来处理紧急情况的,所以时时备着医疗用具和干粮。
不过他把医援箱放在条状矮桌上,又拿起了倒扣在茶盘上的青花瓷杯子,猫着腰走到桌子另一侧,打开和房子输水管相连的水阀接水。
“狗/娘/养的老货…老子嗓子都冒烟了。”
虽这么骂着,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喊了这么久,因为当时如果再让孟怜笙那么叫下去,他就真要因为被孟怜笙叫出火而假戏真做了,想到这,他恨不得立马抽自己一巴掌。
那时涌向身下的热流的确不是错觉,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人只是叫两声他就能这样?难道是吃了太久的素饥不择食了?
也不对,他身边从不缺女人,最近的事着实很多,让他夜以继日的忙,没时间去理会这些生理需求,可再饥不择食也不能惦记上窝边的草吧??
薛良东想西想,总结下来只有一条:一定是孟怜笙,他一定是被孟怜笙的美色所迷惑了。
虽说商贾军阀玩男旦这种事很寻常,可他一向是对男男苟合之事十分不屑,就算孟怜笙好看他也不能有那种念想吧?小孩儿要是知道他对他动过这种邪念,那两人无比纯洁的友谊岂不是要和他saygoodbye了?
薛良一时之间情绪复杂,主要还是震惊自己会对男人……这么想着,一不留神杯子里的水就已经溢出来好多了。
感觉到手上的冰凉他才收回思绪关了水阀。
喝完水总算进入了正题,薛良盘腿坐在软榻上,脱下外面的暗青对襟衫的一个袖子,露出半个胸膛和那条受伤的胳膊,三角肌上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孟怜笙见薛良单手在起医援箱上的金属夹扣,就上前帮他打开。箱子被对半分开,略扫了一眼里面,一面是镊子,剪刀,绷带、医用酒精、双氧水、生理盐水、药棉花等医用器材,另一面是一些药品。
薛良把衬衫解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他脱下那只受伤手臂的袖子,流畅的肌肉线条彰显着这双手臂的有力,他的军人身份平时都被混账督军的形象盖过去了,以至于孟怜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薛良的身材这么健硕有型。
这样一比,他和那些脑满肠肥的达官显贵真算天壤之别。为了干扰各方视听他平日里只能是个贪图享乐的废物点心,可看这情势,想必他私下里从未懈怠过,这么一看,孟怜笙更信他是个心性坚韧的人了。
薛良将绷带一圈一圈绕开,露出了一条将近十公分的伤口,狰狞着向它的主人示威,几乎是一瞬间就渗出了暗红的血/液,上面不知是什么东西粘连着,孟怜笙隐约能在上面看到被那东西勾出的肉,只觉得血肉模糊,不忍再看。
薛良对那骇人的血肉视而不见,甚至还能分心跟他说话:“对了,那天给你纸条的人我让人去查了,你说的那个孩子我也找人问过,只可惜没问出来什么,那孩子只说是有个黑衣服的男人在没人的巷子里给他的纸条和钱,长什么样记不清了。”
他边说边用纱布止血后又局部消了下毒,拿起镊子专心地歪头挑伤口里面的东西,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孟怜笙看着他都疼,注意力全放在他的伤上了,对薛良刚才的话只含糊地应了声,又有些担心地说:“要不你还是咬个东西吧。”
薛良牵唇扯出一个笑道:“你来之前我偷偷吃了一片镇痛药,疼也是能忍的。”
“哦…”孟怜笙反应过来:“你吃了药那时还掐我?”
“卿卿是说什么时候啊?”薛良笑地促狭,孟怜笙耳根一红,平静道:“你自己知道。”
薛良弯着眼睛解释:“那不是药劲还没上来嘛。”
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那到段长衫遮掩下的劲瘦腰身就没忍住,那么干完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正常极了。
“……”
“卿卿。”薛良突然叫他。
“怎么了?”
薛良道:“我伤口里还有铁片子,太深了看不到,你帮我揪出来。”
孟怜笙道:“我看血淋淋的东西时间长容易犯恶心,万一一个手抖弄感染了怎么办?”
薛良道:“你不是学过医吗?”
“我只学过中医,而且就学了一年,只能通晓一些药理。”孟怜笙又问:“你怎么知道?”
“你师父跟我说的。”薛良把镊子放在他手上:“死马当活马医吧,你放心弄,感染了也不会死人。”
怎么不会死人?孟怜笙知道薛良在宽他的心。
但屋子里除了自己没人能帮到他,孟怜笙沉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他接过镊子绕到薛良右侧坐下,又深吸了两口气,果然见两个小手指甲大小的铁片嵌在肉里。
孟怜笙想起他刚进门时薛良就一直忍着,中间滑下楼梯和他调侃,跟温冰然说话都是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实际他可能早就疼得不行了吧……所以才会刚上楼时后背就被汗水浸湿,所以才会靠着他喘气,所以才会去掐他的腰。
想到了这,孟怜笙的心一下就软了,原来总是把他护在身后的薛良也会小孩子般掐他的腰喊疼。
不过看到那铁片勾着肉时他又紧皱眉头,他对薛良道:“你忍着点,会很疼。”他抿了抿唇又说:“要是忍不住,你就,就再掐我也行。”
孟怜笙没听见那人回答,随着一个小铁片的抽离明显觉得他胸腔一震。
孟怜笙起初以为这是疼的,后来才知道他这是在把笑从鼻子里发出来。不过这笑与以往的那些都不同,很轻很轻,几乎让人很难察觉,可却又比以往的那些都真诚,颇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味在。
薛良感觉伤口处又是一痛,孟怜笙又把一片指甲尖大小的铁片取出来,他的掌心全是汗,还沾上了些薛良伤口上的血,他拿提前准备好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打算给薛良缠上纱布,只听薛良忽然小声道:“舍不得了。”
他知道这是在回他刚才那句,孟怜笙擡头,可却落入薛良幽深的眸子中。呼吸节奏有些乱,两人早就没了安全距离,因为薛良此刻正向右偏着头,两人的脸差不多只有一个掌距。
三秒后,薛良好像才反应过来般把头歪过去,原本想就这么看看他,没想到他会突然擡头。
薛良有点像只偷了腥被发现的猫,干咳了一声掩饰心虚和尴尬,夺过孟怜笙手中的纱布:“我自己来。”一边缠着一边纠结要不要对他道个谢,不过一直到缠完他也没说出一个谢字,他实在不太熟练说这个字了。
两人对之前的尴尬很默契的闭口不提,因为薛良说那屋子外面可能会有窃听器,所以孟怜笙是肯定不会出去睡的,只能跟薛良挤在这么一张小床上了。
月洗高梧,风愈发的薄凉,飒飒吹散了几朵看不清的云。
承干府外不远处一角幽暗的下房内,男人听着耳边嘶嘶的电流声摘下了耳麦型接收器陷入沉思。
身体底下是软垫,一个足够双人盖的毛毯盖在身上。可能是身上有伤的缘故,薛良一会踢踢被子一会又要抓痒,反正就是睡不着。
孟怜笙也被他扰的不得安眠,干脆也不睡了,平躺着睁开眼,却见棚顶的换气扇正对着脸,他可不想一直这么盯着它,在这密室里唯一一个枕头上动了动脖子偏头看薛良,找了个话题道:“你不枕枕头不难受吗?”
“不难受,我平时也不枕。”薛良闭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