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梧枝还亦亦 - 周楚嬛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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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老头子努力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扬到极致,薛良邪佞一笑,一擡下巴道:“这孩子不是我的,但却是我承干府的。”

薛良见到孟怜笙这般落魄,心里好似有根针在刺,这人还是磊落少年的模样,似乎长高了,但也瘦了。

天下起了小雪,薛良怕他冷,走上前把自己的褐色披风解下给他围上。

边系带子边睥睨着陈老爷:“想必你有所不知,孟老板即是我三晋的名角,又是我承干府的表少爷——我的侄子。至于殴打你儿子…”

“呵,真会放屁。”

薛良给孟怜笙系上了一个大号蝴蝶结,又帮他理了理领子,面色一凛:“我家这小孩儿乖的跟猫儿似的,我平日跟他说话都不敢放大声量,不知你儿子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逼得他这么下得去手。”

孟怜笙回想起前几天被自己揍成瘪犊子的陈时,又看了看那几个被自己揍成熊猫眼的下人,一时竟不知到底是谁在放屁。

“多谢。”孟怜笙有些不好意思,睫毛帘子动了动,轻声道。

薛良靠近他一步,屈膝半蹲擡头对上孟怜笙那双干净的眸子,温声道:“怎么我打一仗回来延卿倒跟我生疏了?”

对面的陈老爷自知理亏,眼见着面前这俩人就知道肯定有猫腻,一句话也插不上,对这位素日不知怜香惜玉的兵痞的温柔惊了又惊。只听薛良不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今出了这事对谁都不好,但我又是一个讲理的人,你今天得给我个说法……”

“不如你识相点,把这婆子给处置了,我也就不追究了。”

孟怜笙的安危,就是他的理。

薛督说处置,那必定是得见血的,陈老爷自然知道这点,三姨太的脸挨了孟怜笙那一记石子,不知还能不能恢复如初,就算年老色衰也是陈时的亲娘,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薛良把她弄死。

陈时这时大惊着上前,他不顾颜面地跪下拽孟怜笙的衣服,求他不要让薛良杀了自己的母亲,孟怜笙还未动作薛良就挡在他身前把人踢开。

那女人哭天喊地的声音太过刺耳,陈老爷一时间踟躇住了,直到看见陈时求孟怜笙放过他的母亲时,他才意识到他儿子给一个戏子下跪了,忙让下人把他拉出去。

孟怜笙心里五味杂陈,从薛良给他系披风到现在他连动都没动,就这么冷眼看着那张被他打的臼头深目的脸离近又拉远,手往里缩了缩,用袖子狠狠地掸了几下刚才陈时碰过的衣服布料,最后还是拉了拉薛良衣角:“薛叔叔,我不喜欢死人的,你看着办吧。”

“那他们打你了吗?”薛良对面前的小孩儿上翻翻下看看,生怕漏了一处。

孟怜笙摇头,他只是饿。

陈老爷听了这话心里就又有了希望,对孟怜笙连连道谢:“谢谢孟老板,谢谢孟老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以后定会脱离苦海的……”

孟怜笙擡头望天,短短一会儿功夫好像看遍云舒云卷,只觉这话十分讽刺,冷笑道:“我与你儿子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是脱离苦海了。”

薛良道:“虽然孟老板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这婆子尖嘴薄舌的,留着也得给你家招祸,不如割了吧。”又柔声问孟怜笙:“行吗?”

孟怜笙点头,他不想再呆在这了,一刻也不想。

陈老爷才反应过来薛良是要割他三姨太的舌头,正要再说些什么,薛良极有威慑力地看着他,发出一个冰冷的鼻音:“嗯?”

陈老爷立即领会,很狗腿子道:“是是是,多谢良帅提醒。”

薛良又补了一句:“其余的人,哪只手碰过他,砍掉哪只。”

三姨太带来的打手顿时面如土色。给孟怜笙送吃食的丫鬟的脸早就吓白了,此刻忙给薛良跪下,孟怜笙赶在她哭之前说话了:“这位姐姐每天都给我送吃的,我关在这的几日也多亏了她照应。”

那丫鬟见薛良面色松动忙抽噎道:“求孟老板良帅给条活路,我实在不能再呆在这了,呜呜……”说着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露出几处还未愈合的可怖伤疤。

孟怜笙立刻明白过来是谁虐待的,与薛良说了几句,便一并把这个叫作小翠的丫鬟带走了。

他想了想薛良那臭名声就觉得砍手有些不妥,便对面前的人说:“薛叔叔,那些人不过奉命行事,罪不至此。”

薛良本不想就这么饶了那些人,但还是好脾气地说:“听延卿的。”

薛良的兵很快就把三姨太带下去截舌,两人在女人刺耳的哀嚎与咒骂声中被人簇拥着送出去,孟怜笙的心里是解脱的,总算是从这个令他恶心的地方出来了。

算下来已有两天三夜没好好吃饭睡觉,孟怜笙脚下有些虚浮,薛良见他走路飘飘忽忽的样子就要扶着他走,可被孟怜笙无力地擡起手拒绝了。他迈出大门又突然转身,擡头盯着写了“陈府”的匾额好一会才接着走。他想:“以后跟这个字,姓这个字的人都没半点干系了。”

他虚浮的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走到一旁捡起一块重石倒退三步就往那块匾额上扔,那匾额被击中,一下子就歪了,孟怜笙再接再厉,又连扔了两块大号石头,只听“嘭”一声,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家的匾额砸掉了。

他长呼了一口气,转头对薛良轻轻说了句:“走吧。”

孟怜笙踏着陈府的牌匾走过去,雪花轻柔地落在肩头,不一会就被体温暖化了,心里是白苍苍的一片,脚底的雪被随从军人的皮靴踩的嗝吱作响,那靴子仿佛也踏在他心里的。

承干府。

“我这趟回来,延卿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薛良道。

孟怜笙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但语气又极其疲惫:“薛叔叔,人总得长大的。”

薛良一直把孟怜笙送到了偏院门口,孟怜笙忽地转身:“薛叔叔就送到这吧。”

孟怜笙连谢也不道了,更不等薛良应答,兀自朝院里走,边走边道:“阿香也别跟了,我一个人静静。”说完快走几步,进了屋内又顺手把门带上。

阿香拽着帕子正担心,薛良上前道:“我吩咐后厨做了吃食,姑娘给孟老板送些。”

薛良不说她也正有此意,闻言连连答应着。

两天没正经吃饭,说不饿是假,这时候什么伤心都抛之脑后了,阿香给他送了多少吃的他就吃了多少,大快朵颐之后倒头就睡,醒了又吃了一顿,然后又躺下了,直到隔天半夜才醒。

孟怜笙灌了自己好几口凉茶,静坐片刻忽听窗外悉悉碎碎的响声,起初以为是貍猫耗子什么的经过,也没太在意。

可冷不丁的,窗纸上竟闪过一晃人影,孟怜笙一惊,站起身拿起墙角的笤帚一步一步贴近窗户与门中间的视线盲区。

“咔—”窗户被撬开一个小缝,随即又试探着张大,冷风嗖嗖往屏风上拍,孟怜笙挥起笤帚,余光乍见窗沿处露出一个头,就是现在!

不管三七二十几,他是认定了来人非贼即盗,却忘了承干府守卫戒备森严,哪来的贼?一笤帚下去是用了十足的力,那贼也是灵敏,好像知道孟怜笙会打下来似的,笤帚落下的那刻一个侧身躲开了。

孟怜笙打了个空,震的胳膊直麻,迅速挥起手又要打,贼人这时发话了:“好侄子,怎么还打上叔叔了!?”

欠揍的声音传入耳里,就见一双凤眼探出窗沿瞅着他,像是只扒着窗乞求主人放进来的猫。孟怜笙刚才虚惊一场,紧张劲儿还没过去呢,举着笤帚愣了片刻,才道:“有门你怎么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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