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 梧枝还亦亦 - 周楚嬛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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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十一月底,东征结束。

薛良不会容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更何况是杀害他兄弟的凶手。是以一捣开手便让留在三晋的景将军讨伐潭西军,可人却依旧绊在广州抽不开身。

似乎所有人都以为薛良身在广州,可就当潭西军阀张世宗带兵向北追击晋军六里时,潭西这座城却悄然被薛良攻占,而已经傻了眼的张世宗带领潭西军主力在两天鏖战之后死伤殆尽,余者非叛既降。

可笑张世宗大小也是个军阀,到头来落得个光杆司令的结局。他让薛良痛失挚友,薛良就让他不得好死,具体的死法已经不能细究了,只是那天一个手上不知过了多少死人的狱卒,在不小心看到审讯室里的尸体时被吓疯了。薛良的残暴手段也由此愈传愈凶。

都是后话。

且说名角孟怜笙为先师缞绖,期间七十二日不开嗓,八十一天不登台。

孟怜笙在这几个月踩着成年的尾巴,野草般窜着个子——他终于长得跟大人一样高了。

在这般年月里,百姓们苦中最大的乐大概就是听京戏了,是以封宁人里十有八九都是爱戏的,可孟怜笙这一守丧可叫封宁城的百姓闹了戏荒。这年月里本就没什么其它娱乐方式,孟怜笙的嗓音又是难得受众广,如今是大旱偏逢炎日,寒冬偏无暖阳,弄得百姓们个个丧头搭脸,戾气横生,连带着也恨起了害死霍俊芸的张世宗。

民国十五年,立春。

薛良是在孟怜笙登台复出第二周回到封宁的。

江栾街上锣鼓喧天,唢呐骨笛声响在耳侧,那声音震的薛良耳朵直麻,自己边关着后座窗边让老闵也把前面的车窗关上。

接亲队声势赫赫排成一条蜿蜒的龙在薛良眼前过去。玲珑花轿上挂着的玉石珍珠叮叮当当摇曳生姿。

薛良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问道:“谁家娶亲?”

前面有迎亲队伍,汽车不好过,老闵打着方向盘转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薛良被牛犊子舔过的背头,“良帅,是陈家。”

提起陈家就想到了陈家二少陈时了,薛良开始隐隐担心起孟怜笙来。绕了个远道总算回了承干府。

不急着干别的,先进内院问薛管家孟怜笙的住处,只是他答时目光回避,显然是心里发虚。

其实也不怪薛管家心虚,孟怜笙的住处在离他住的东院最远的一处偏院,倒是离马厩很近,早晨不用人叫就能被马嘶声吵醒。

进了门,惊讶发现房间里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脏乱差,屋子虽小,可却异常整洁。

薛良正疑惑着小孩儿去了哪里,但见一个长辫子姑娘急忙推门而入,他远远地见过几次,知道这是孟怜笙的跟包丫头,阿香。

见到阿香他就更困惑了,跟包平时都是贴身伺候的,今天怎么…

正忖着,忽听阿香急不择言“啊良帅!您可回来了!卿哥儿…卿哥儿受了好大的委屈!您回来了就好了,肯定能帮他。”

……

萍阳巷陈家。

阿香把事儿阐述了个大概,此刻薛良一脸冰冷地站在陈府门前,踢了踢脚下已经燃放完的鞭炮皮,拨开门口挡路查请帖的下人,横冲直闯进了府。他今天带了好些兵,身上的低气压使人近不得身,推门而入的那刻又换人一般变了脸色。

薛良携着冷冽往正厅里走:“呦呵,今天这么热闹。”

亲兵们率先进入给薛良开出了一条路,他笑的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可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守门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陈老爷跟前,“老爷…我拦不住…”

陈老爷刚还对宾客笑脸相迎,这会儿见了笑里藏刀的薛良还没收住嘴角,但脸上明显有些僵。

陈老爷斜睨了一眼那下人,转眼间一个大巴掌糊上去:“下作东西!谁你都敢拦!?什么场合你都敢搅和!?滚下去吧。”那下人知道这火不一定是冲他发的只能自认倒霉,灰溜溜地走开了。

老头子又笑开了对薛良道:“原来是良帅大驾啊,失迎失迎,今日犬子娶亲,知道您刚回封宁,未敢叨扰送帖,您赏光来,快请上座。”

二楼席位上。

薛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总算等到了新郎官入场,看到陈时那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时全场突然都肃静了,陈时看到场内宾客的表情又在心里骂起了孟怜笙,个下九流的臭戏子……

气氛正尴尬着,只听二楼的独立席位上传出一声呲笑,陈家老爷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可偏那声笑是薛良发出的,让人不敢多说什么。

陈家太太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吊梢眉微不可查的轻佻了下,心里暗爽:“呵,贱人的孽障,你也有今天!”

薛良心道:“这小孩,下手还真挺狠。”

宾朋四座的目光都在那对新人的身上,正二拜高堂呢。

想看的看完了,该去唱出英雄救美了。

白手套紧裹着手指,太阳光穿过扳机与食指缝隙,将尘埃照得清明。

薛良的手不断上移,朝天扣动扳机“砰!”

……

陈老爷陈老爷是个做烟草生意的,和薛良之间也多次商务合作,他的府邸自然是极尽奢华的,可即便是这般奢华奇贵的大宅院里也有个上不来台面的地。

孟怜笙还在想师父打他那晚对他说的话:“干咱们这行的最容易让人轻贱,倘若有一天你得知自己所托非人,又把真心错付,到那时你该怎么办呢?”

他当时还自信地想自己定不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可打脸的是这一天这么早就来了,还是在他人生中最失意之时。于是便有了此刻他被人关在了这么个小破屋里。

怎么办?他想,打也打了,此生不复相见是为上上策吧,可现在又该怎么办?

他正蜷缩着靠在迎光的墙角,忽听外面有几声闷响,还以为是又在放鞭炮,垂了垂眸,对前院因他而起的唇枪舌战丝毫不知。

枪声来的突然,有几个胆子小的女宾客已经发出尖叫了。“诶诶,别拜了。”薛良拿枪指着陈时和那新娘的方向,冲他们摇了摇:“躲开?”

陈时见薛良拿枪朝他晃,脸色霎时吓得惨白,连新娘都不顾了立马躲进人群后面。

薛良嘲讽一笑,又同情地看了眼新娘,心想:“恇挠之辈,必不可托。”

早知这位荒唐督军今天来者不善,陈老爷面色一凝:“良帅搅我儿的婚礼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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