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孟怜笙被薛良巴望地忍不住心软,这目光传过来,他顿感有只小狗低头蹭了蹭他耳朵,蹭的他耳根子都软了。
孟怜笙一转头,便拉起薛良的手,在他有些粗糙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好了,快睡吧。”反正他又没说亲哪儿。
薛良觉得自己受到了敷衍,但他又觉得这种敷衍多来一点也没关系。
于是他又伸出另一只手,直到孟怜笙柔软的唇轻贴了一下才抽回。
阳光刺透卍字棂花窗,明霞被揉碎了洒一地。薛良被孟怜笙吊嗓子的声音吵醒,不过因为听到的是他的声音并没有多不耐烦。
赖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院子里突然没声音了,薛良穿着孟怜笙的对襟里衣出门一瞧,原来孟怜笙在压水井旁的大理石水池那蘸着牙粉刷牙。
孟怜笙含混道:“你起来啦?”他也就是这个时候能这么口齿不清,薛良应了一声,走近了看他刷牙。
孟怜笙漱过口,薛良伸手探他脑门儿,“我看看还烧不烧了。”
孟怜笙道:“不了吧,我感觉好多了。”
“那也别去悦天楼了,你索性给自己放个假。”薛良手指滑到他眼缘,顺手擦掉了眼眵,“嗓子还疼吗?”
“不疼了。”
孟怜笙有点不好意思,他舀了一瓢水浇到薛良手上。
孟怜笙听到一旁的声响,回头一看,竟是阿香,他手还抓着薛良的手,有些无措地叫了声:“阿香姐…”
原来阿香看见薛良穿着孟怜笙的衣服像是刚起来,惊讶地手一松,衣物尽数掉在地上。
院子中间石榴树上的鸟叫都被这氛围弄的跑调,直到看见唤子和几个雇佣的丫头过来帮忙捡衣服打破了寂静。
孟怜笙也上去帮忙,阿香误会了良笙二人的事,忙道:“卿哥儿,你去歇着吧。”
孟怜笙一头雾水,心说自己就刷个牙也没累着。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急道:“阿香姐,不是,我跟他没有……”
孟怜笙说不下去了,阿香心里不悦,面上不显,说:“好了,我明白,你快去洗个脸,一会儿一起吃饭。”她总有种自己家养得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几个丫头和唤子分了洗完的衣服晾在衣架上。
孟怜笙洗完脸,阿香道:“良帅在屋中稍等,卿哥儿,你来帮我做些事。”
孟怜笙跟着阿香到了东南角的厨房,果不其然,阿香问:“良帅昨晚是宿在你房了?”
孟怜笙面对阿香,他永远觉得自己是个小辈,此刻她这么问,便有些像是被长辈问责的小孩,嗫嚅道:“啊,是,不过我、我们没有一起睡。”
阿香缓了语气:“嗐,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问问,你这么大了,我还能管你到哪去?”
阿香观察着孟怜笙反应,又道:“我知道你是个有谱的人,不过人身处情爱之中难免会头脑发热,良帅这人怎样你自己也要了解清楚再全然交付,我多嘴这么一句,也是怕你错付了真心。”
孟怜笙知道阿香姐是为自己好,他郑重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人嘛,难免有个三两知己,三两仇敌,遇不对了也是常事……但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用得上我,吱会一声我不要命了也得帮你。”
“我陈秀香出身低下,年少被卖,险些为娼,是你和霍老板在自身难保的时候救下我,都说得人因果千年记,这个恩情,我没齿难忘。”
孟怜笙眼底有些湿润,道:“阿香姐,说恩不恩的就外道了,无论何时,你我都是亲人。”
阿香欣慰地笑了笑,“先端菜吧。”
薛良在孟怜笙的屋子里踱着步,他见墙上贴的彩色海报停下凑近去看,这上面是个穿着不知道是什么戏服的伶人,应该是个旦角,不过不是孟怜笙。
薛良往下看看,下面的签名分外熟悉,他想起自己是在花浔芊嘴里听过,这好像是那个引起孟怜笙惊叹的梅老板,梅竹修。
他正要细看来,孟怜笙就端着木托盘走来了。
阿香没当电灯泡,两人在前厅吃了早饭。
薛良和孟怜笙一起收拾完桌子,孟怜笙便要出门,被薛良拦下来:“诶,嘛去?”
“我得去趟悦天楼。”孟怜笙道。
薛良道:“你这还没好利索呢,别去了。”
孟怜笙又道:“我不上台唱戏,只是不放心,去敦促一下。”
薛良只好说:“那我陪你吧。”
“不用,我看报纸上说最近局势紧张,你如果有正事的话,就不用陪我了。”
薛良摸了摸耳朵,道:“我现在陪你就是天大的正事。”
“可……”
薛良突然靠近在他颈侧说:“卿卿忘了,我现在还是个废物混账呢,许多事我都不能明着做。”
“哦。”孟怜笙霎时懂了,他微微转头贴着薛良耳朵小声说:“我只是怕你耽于情爱不理正事,到时候真成了废物混账,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孟怜笙很少离这么近用这种轻轻的声音跟他说话,此刻此言极大地蛊惑住了他,更爱孟怜笙爱的跟什么儿似的,大手复上他后脑,往自己这边一摁,孟怜笙的唇就贴在他脸侧了。
又怕孟怜笙生气,他马上服软般松开了他,痞痞地笑:“知道卿卿为我好,放心,你良帅心里有数。”
孟怜笙抿了抿唇,小声说:“你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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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怜笙从悦天楼二楼下来时薛良正倚着柱子打哈欠,“你昨晚没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