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变故只发生在一刹那,在薛良拉着他向外走之际,那几个用来裹尸体的草席里骤然暴起了几个人。
孟怜笙是最先发现异常的,薛良是最先听见子弹上膛的,是以两人虽然措手不及,但却也有机会去反应。
薛良迅速把孟怜笙推到巷口处,自己则掏枪转身,动作连贯地将背贴在潮湿的墙上,向那个即将向他开枪的人开了一枪。
薛良贴着墙根边回头边跑,那一枪应该中了,不过人死没死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此时离出巷子就差两步路,可他视线中却出现了孟怜笙被枪口抵着太阳xue挟持的一幕。
“薛良。”孟怜笙一脸歉意地叫他。
挟持他的是一个刀疤脸,饶是一脸凶相,也被薛良狠厉的目光刺地一激灵,他焦躁地拿枪敲了敲孟怜笙的头,恶劣道:“姓薛的!要想这戏子活命就别轻举妄动!”
“你想怎样?”薛良眼睛不离孟怜笙,喊道。
“把枪放下!”刀疤脸死命抵着孟怜笙脑袋。
薛良从这声嘶吼里听出了露怯与不安,他心里顿时有了点数,依言将他那把西班牙狗撸子放到地上,他看着这张脸,使劲回忆了番,想起他曾见过的照片,双拳紧握,“长矛,那批啊芙蓉是我截下的,端你老巢也是我下的令,一切都冲我来!”
长矛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犯,嘿嘿地冲他后面的兄弟笑:“薛狗啊薛狗,你也有今天。”
孟怜笙看着薛良为自己这样,自责又胜了几分。
薛良感觉到有把枪抵在他背后,他心头一凛,缓慢地举起双手。
掌握了对方的身份目的就好办的多。
薛良与孟怜笙被挟持着走进巷子深处,这时忽然有个小孩子从一旁的公寓楼跑出,薛良只听身后一声枪响,然后那小孩就倒在了地上。
为首的长矛呵斥了那个刚才被薛良打伤的人一声:“混蛋!谁让你开枪了!快走!”
薛良被推搡着快走两步,他只盼着万铭生或者贾涟舟能早点发现这小巷子里的不对早点赶来。
薛良与孟怜笙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眼神让对方安心,并尽力稳住这四个人的情绪。
孟怜笙被抵着头打头走,突然发现斜前方的公寓顶上站了一个人,看身影有些熟悉。他很想提醒薛良这件事,可又怕自己做太大的动作打草惊蛇,但愿是友非敌。
薛良亦发现了公寓上站的人影,他看不出是哪边的人,要是从前他还敢赌一把,可他现在却不行,他不敢拿孟怜笙的命去赌。
不过公寓楼上的人很快就用行动表明了身份:那人朝挟持着孟怜笙的长矛开了一枪!正中太阳xue,一击毙命。
孟怜笙听完枪响先是一惊,而后只觉后脑勺霎时有股湿意,便放下了心,还好还好,薛良没事。
他抹了把脑后长矛脑袋的枪口处喷出的新鲜血液,猛然回头就见薛良向后顶住威胁他的枪口。
——此刻半自动勃朗宁的击发机制无法发挥作用,薛良趁这个时间猛地将身体向内侧旋转,外侧手臂紧随其后地向下压枪,提前举起的内侧手臂迅猛落下击中这毒贩余孽的头部。
这么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做下来,他掏出自己的第二把西班牙狗撸子,连续两枪击中要害,那个最开始被他打伤的人和另一同伙双双把命丢。
薛良立刻拉住孟怜笙,关切道:“没事吧?”
“没…薛良后面!”
薛良刚一回头,迎面来了个铁棍,他拉着孟怜笙侧身闪开,孟怜笙借着他手臂上的力腾空飞起一脚,薛良顿时想起了孟怜笙翻四十个跟头的事,心道果真不假。
那人被踹的跌坐在地,不过不待他爬起,乍听上方传来一声枪响,随后这人再没爬起来。
就在这时,有一堆乞丐,商贩打扮的人冲到这里,孟怜笙不知来人是干什么的,是以做出防御姿态,薛良扫了一眼他们,对孟怜笙说:“别怕,都是我散布的眼线。”
为首的人张望了一周,没见着歹人,就向薛良一拱手:“良帅恕罪,我们来迟了,让您受惊了。”后面那十来号人同做此动作。
薛良铁着脸,丝毫不见了面对孟怜笙时的温和,语气冰冷:“来迟了?我养你们吃白饭的?”
那人姿态更低了些,道:“小的知错…”
孟怜笙拉了拉薛良衣袖,薛良立刻了然,“今天他在就算了,麻溜的有多远滚多远。”
“对了,看看那边的小孩死没死,有家没死送家去,没家没死送福利院,死了没家就地埋了。”
为首的人一拱手,去看了。
一干人等皆对孟怜笙投来感谢的目光,走后还跟同伴窃窃私语:“诶,良帅干嘛怕他一个戏子啊?”
“哎呦,什么怕,我看这戏子能耐大了,把咱良帅的心都勾了。”
这时薛良跟随着被议论的孟怜笙擡头,孟怜笙向楼上仔细看去,认出了那个开枪的人:“程先生?”
程枭看见孟怜笙擡头看就从楼梯上下来了,薛良正拿出孟怜笙送他那方手帕给他清理脑后的血,在看见程枭的第一眼脸就黑了下去,虽然很不想,但他不会阻止孟怜笙跟对方说话。
程枭一下来,孟怜笙就感觉三人间的尴尬之气直冲云霄,他上前一步尽量把薛良挡住,道:“程先生,多谢你出手相助。”
因为薛良在场,孟怜笙作为被搭救的一方,问他在这的原因很不礼貌,而且薛良跟他的关系微妙,不管是私人感情还是时局公事。
程枭穿着黑长衫,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您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诶,救得这么是时候怎么能不必客气呢?延卿不请你这位朋友吃顿饭?”薛良上前一步拉住孟怜笙的手。
孟怜笙狐疑地看了眼薛良,但仔细想想,这么大的人情也确实该意思一下,于是笑了笑道:“哦,还好你提醒我,程先生想吃些什么?”
程枭却在薛良这话里听出了点宣告主权的意味,但见孟怜笙对他笑还是答应下来,语气谦和,像是回应稀松平常的小事:“我在镇安街开了家西餐厅,不如去那里吧。”
薛良一口回绝:“啧,程六爷太客套了,我们请你吃饭,去你的餐厅就是客了,不如去江栾街的国福饭店,我做东,好好招待招待你。”
江栾街是三晋主街,承干府亲卫队便在这条街内,如果说薛良是三晋土皇帝,那这条街是当之无愧的皇城根儿下。
程枭勾了勾唇角,心想着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但在孟怜笙面前他还是一贯地有绅士品格,“良帅太客气了,我们还没问孟老板想吃什么呢,孟老板,你想吃西餐还是中餐啊?”
“是啊卿卿,你想吃什么啊?”薛良话是问他,可眼神却跟程枭对峙,仿佛有一段无形的电流连接着两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