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秘语
青石镇的秘语
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了许多，大概是柳仙的力量滋养了山林，原本崎岖的石阶上竟冒出了青苔，踩上去软绵绵的，像铺了层绿色的绒毯。小白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对着路边的野兔吠两声，惹得夜雨忍不住笑：“它倒是越来越有精神了。”
“大概是知道要去见新朋友。”云霄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落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引得夜雨微微一颤。自从在柳仙洞确认心意，两人之间的触碰总带着种微妙的暖意，像是初春的溪水，悄悄漫过心尖。
走到半山腰时，远远能望见青石镇的轮廓。镇子外围的木栅栏已经重新修葺过，门口站着两个挎着弓箭的守卫，看到他们时明显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跑回镇里通报，很快，老大夫就带着一群人迎了出来。
“夜小哥，云小哥！你们可算来了！”老大夫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手里还提着个药箱，“快进来，阿羽这几日总念叨你们呢。”
穿过镇口的牌坊，夜雨发现青石镇比上次来热闹了不少。街边的摊位重新摆了出来，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穿过人群，几个孩子追着蝴蝶跑过，笑声清脆得像风铃。若不是墙上还留着几分妖兽袭击的痕迹，几乎看不出这里曾经历过劫难。
“多亏了你们从万仙窟带回来的药草。”老大夫边走边说，“白仙那老婆子虽然心术不正，留下的草药倒是真管用，镇上的病人都好得差不多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瓦房，“阿羽就在那屋里养伤，这孩子懂事得很，就是性子闷了点。”
推开瓦房的门，一个穿着粗布褂子的少年正坐在窗边发呆，听到动静猛地回过头。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是山里孩子特有的黝黑，眼睛却亮得惊人，看到夜雨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警惕，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亲近。
“阿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夜小哥和云小哥。”老大夫笑着介绍。
阿羽站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裹着层纱布。“你们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在夜雨和云霄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夜雨颈后若隐若现的羽翼印记上，瞳孔微微一缩。
“你的伤怎么样了？”夜雨走过去，注意到他手腕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绳索勒过的痕迹。
“好多了。”阿羽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青璃姐姐说，你们也是……有印记的人？”
云霄点了点头，将窗帘拉上，确保屋里没有外人：“我们看到了你写的字条，‘完整的羽翼’是什么意思？你见过和夜雨一样的印记？”
阿羽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才擡起头，眼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我见过三个。”他伸出三根手指，声音压得很低，“都是和我一样被抓来的孩子，我们被关在一个地下囚牢里，每个人的后颈都有印记，只是形状不太一样。”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痛苦的画面：“看守我们的人说，我们是‘羽翼的碎片’，要找到所有碎片，拼出‘完整的羽翼’，才能打开‘伊甸之门’。他们每天都要给我们注射一种绿色的药剂，说能‘唤醒印记的力量’，但好多孩子都……没撑过去。”
夜雨的心猛地一沉，绿色药剂？这和他在实验室里被注射的东西何其相似。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云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夜雨稍微冷静了些。“他们是谁？”云霄的声音带着寒意，“是白仙的人吗？”
“不是。”阿羽摇了摇头，“那些人穿着黑色的制服，胸口有个银色的徽章，像是一只眼睛。他们说自己是‘守望者’，还说……伊甸园是他们的圣地，我们这些有印记的孩子，都是‘被选中的祭品’。”
“守望者……”夜雨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闪过实验室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的胸前似乎也有类似的徽章，只是当时他年纪太小，记不太清了。
阿羽突然掀开自己的纱布，露出后颈的印记——那是半个羽翼的形状，边缘像是被硬生生撕裂过，与夜雨完整的羽翼印记形成鲜明对比。“你看，我的是碎片。”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说，只有找到所有碎片，拼出完整的羽翼，才能让‘大人’苏醒。”
“什么大人？”云霄追问。
“不知道。”阿羽摇了摇头，“我只听到他们偷偷议论，说‘大人’被困在伊甸园的核心，需要用羽翼的力量打破结界。有一次我偷听到他们说，最后一块碎片在‘伊甸之东的灵泉’，也就是……”他看向夜雨，“你的印记。”
夜雨的呼吸一滞，原来他才是那个“最后一块碎片”。白仙抓他，守望者找他，都是为了这个吗？
“囚牢在哪里？”云霄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在东边的黑木崖。”阿羽指向东方，“那里有个废弃的矿洞，囚牢就在矿洞最深处。我是趁看守换班的时候逃出来的，路上遇到了青璃姐姐，她救了我，把我送到了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小小的金属片，“这是我在囚牢里捡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是块银色的碎片，上面刻着与阿羽印记相似的纹路，边缘有个小小的凹槽，像是能和其他碎片拼在一起。夜雨接过碎片，指尖刚触到它，碎片突然发烫，与他颈后的印记产生共鸣，发出淡淡的绿光。
“这是……羽翼碎片的信物？”云霄看着绿光，“看来守望者说的是真的，这些碎片确实能相互感应。”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几声尖叫。老大夫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不好了！镇外出现了好多穿黑制服的人，说要找……找有印记的孩子！”
三人脸色骤变。云霄立刻将阿羽护在身后，对夜雨说：“你带阿羽从后门走，去镇外的竹林等我，我去看看情况。”
“不行，要走一起走！”夜雨抓住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你忘了羁绊规则了吗？你受伤我也会痛！”
云霄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心里一暖，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急促的吻：“听话，我很快就来。”他将千年寒玉塞进夜雨手里，“带着这个，能隐藏印记的气息。”
说完，他转身冲出房门，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亮起，瞬间化作一道残影。
夜雨咬了咬牙，拉起阿羽的手：“跟我走！”小白很有灵性地跑到前面带路，对着后门的方向低吼两声，示意那里安全。
穿过狭窄的后巷，两人一路往镇外跑。夜雨能听到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云霄的喝斥声，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他握紧手里的千年寒玉，寒玉的清冽气息包裹着他和阿羽，让两人颈后的印记暂时隐匿起来。
跑到镇外的竹林时，夜雨才敢停下来喘口气。阿羽的脸色苍白，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没有掉队。“云小哥他……”
“他会没事的。”夜雨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他很厉害的。”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镇子的方向，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竹林深处传来沙沙的响声，一个黑影从树后窜出来，手里举着把匕首，直刺阿羽的后颈！
“小心！”夜雨猛地将阿羽推开，自己却没来得及躲闪，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带着熟悉的寒意——这匕首上有毒！
“夜雨！”云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意。他显然感受到了夜雨的伤口，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瞬间落在两人面前。
看到夜雨手臂上的伤口，云霄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一把将夜雨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凝聚起金色的光芒，拍向那个黑影。黑影惨叫一声，被光芒击飞出去，撞在树上，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只留下一枚银色的眼睛徽章。
“你怎么样？”云霄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夜雨的伤口，指尖触到黑色的血液时，自己的手臂上也浮现出一道相同的伤痕，痛得他闷哼一声。
“我没事……”夜雨忍着痛，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别管我，先看看阿羽。”
阿羽早已吓得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云霄手臂上的伤痕，又看看夜雨的伤口，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是情侣？”
云霄没心思回答他，从怀里掏出生命树结晶，碾碎后敷在夜雨的伤口上。绿光包裹着伤口，黑色的血液渐渐褪去，疼痛也减轻了不少。“这毒和万仙窟的黑雾同源，看来守望者和‘它’也有关系。”
“他们抓了好多孩子……”阿羽突然开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得去救他们，黑木崖的囚牢里，还有十几个孩子等着被注射药剂……”
夜雨和云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你知道囚牢的具体位置吗？”云霄问。
阿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绕开守卫。”
就在这时，胡青璃的声音突然在竹林里响起：“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她从树后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红衣的狐仙谷弟子，“我收到你的狐尾符了，带了人来帮忙。”她看到夜雨手臂上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是守望者的‘蚀骨毒’？还好你们有生命树结晶。”
“青璃姐姐，求你救救那些孩子。”阿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胡青璃扶起他，眼神变得凝重：“放心，狐仙谷和守望者早就有仇。他们十年前就开始在各地抓捕有印记的孩子，我们一直在追查他们的踪迹，没想到他们的老巢在黑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