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春归处
关回舟的陌刀插在城头,刀柄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战争。
“粮草只够半月,净明这招围城打援够毒。”
关回舟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压抑。
沈青黛解开狐裘,将舆图铺在城头的案几上,舆图在寒风中微微飘动。
“还记得野狐岭的地道?”
她的指尖划过某处山坳,“当年你在此处全歼乌桓部,地下暗河直通突厥大营。”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已经找到了破敌的方法。
当夜,三百死士口含芦管,如同一群黑色的幽灵,潜过冰河。
沈青黛在城头抚琴,琴声悠扬动听,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掩盖了凿冰的细响。
黎明时分,突厥大营的粮仓突然塌陷,“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陈年羊毛遇水膨胀,将整座营地拱成雪丘,突厥士兵们在睡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埋在雪下,一片混乱。
……
杏花烟雨如诗如画,却又带着一丝朦胧的忧伤,悄然湿了江南驿道。
沈青黛的马车在驿道上缓缓前行,突然被一群难民冲散。
她抱着襁褓,身形踉跄,滚入田沟。
身后追兵的火把渐近,火光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恶魔的眼睛。
突然,一双粗粝的大手将她拽进船舱,“夫人莫怕,老周来接应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乌篷船摇进芦苇荡,芦苇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到来而欢呼。
船底暗格躺着具女尸,与沈青黛身形相仿,腕间戴着同样的翡翠镯。
老周将火折子递给她,“关将军说,这把火要烧得三皇子夜不能寐。”
老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传达着一个重要的使命。
扬州码头的火光映红夜空时,沈青黛正在方家老宅喂孩子吃米糊。
她的动作轻柔而慈爱,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妆台暗格里躺着本崭新的《塞北志》,首页夹着关回舟的字条:“漠北的草绿了。”
她看着字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
建宁三十一年,春阳恰似一袭轻柔的薄纱,悠悠然穿透层层云翳,倾洒而下,为世间万物镀上一层暖煦金芒。
裴府后园仿若被大自然这位丹青圣手精心描摹的绝美画卷,桃枝之上,晨露盈盈,在日光轻抚下,闪烁着细碎而迷人的光芒,恰似粒粒圆润珍珠,璀璨夺目。
沈青黛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裙,身姿婀娜,莲步轻移,缓缓行至石桌前。
她素手轻抬,腕间玉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声响,宛如珠落玉盘。
指尖轻拈那柄鎏金茶匙,动作优雅而不失娴熟,将色泽乌润的武夷岩茶,一撮一撮,轻柔地拨入天青釉茶碾之中。
碾轮悠悠转动,发出细微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似是在低吟浅唱一曲春日的悠扬乐章。
不远处,女儿裴念归身着粉色罗裙,恰似一只灵动欢快的小鹿,在桃林间穿梭跳跃。
她踮起脚尖,努力伸长手臂,试图摘下枝头那朵绽放得最为娇艳的桃花。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恰似春日里一泓澄澈湖水,闪烁着纯真与好奇的光芒。
“阿娘看,这瓣儿像不像陆伯伯剑穗上的红玛瑙?”
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在园中悠悠回荡,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石桌前,腕间的金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那是萧元霜上月从江南特意捎来的及笄礼,承载着无尽的祝福与期许。
沈青黛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恰似春日暖阳,暖人心扉。
她轻轻将茶汤注入琉璃盏,茶汤清澈明亮,香气袅袅升腾,恰似春日里的一缕清风,令人闻之便觉心旷神怡。
“慢些跑,当心……”
话还未说完,廊下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声。
裴惊竹身着一袭雾灰色鹤氅,身姿挺拔,却难掩面容的苍白。
他从月洞门缓缓转出,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坚定,苍白的指节间捏着一卷泛黄的账册,那账册仿佛承载着无数的岁月与故事。
他的心口处,毒纹被衣襟严严实实地掩着,然而,眼角那深深的细纹里,却藏着塞北风沙的痕迹,那是岁月与沧桑留下的烙印。
“昨日户部呈的茶税单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将账册轻轻摊在石案上,账册上的朱砂批注旁,不知何时粘着一片娇艳的桃花瓣,宛如一幅诗意的画卷。
“漠北十六部今年用羊毛换了三万斤茶砖,倒比你当年设计的账目还多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