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芽与春日约定

槐芽与春日约定

正月刚过，老巷的雪就化得差不多了。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融成小水洼，映着檐角垂落的冰棱，阳光一照，冰棱滴下的水珠都闪着碎光。花坊里的水仙还没谢，窗台上的风信子又开了，淡紫色的花穗垂下来，把屋里的空气都染得清甜。

夏芊满蹲在花架旁，给刚冒芽的多肉换盆。指尖刚触到松软的盆土，就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声——是送花肥的李叔来了。她刚要起身，林燕秋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还回头叮嘱她：“别沾凉水，我来搬就行。”

她站在门口，看着林燕秋接过李叔手里的麻袋，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李叔靠在自行车上笑：“燕秋啊，今年的槐芽该冒头了吧？等过阵子，我还来跟你讨点槐花蜜。”

“肯定有您的份。”林燕秋笑着应下，把麻袋扛进后院，回来时手里多了瓶刚泡好的腊梅茶，塞到夏芊满手里，“刚温过的，暖手。”

夏芊满捧着茶杯，看着后院里林燕秋整理花肥的身影，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说的话——等雪停了，一起去摘槐树枝压书签。现在雪化了，巷口的老槐树应该快冒芽了吧？

“林先生，”她走到后院门口，轻轻喊他，“巷口的老槐树，是不是快发芽了？”

林燕秋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擡头看向巷口的方向，眼里漾起笑意：“应该快了，再过一周，就能看到绿芽了。”他放下手里的铲子，走到她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想压书签了？”

夏芊满点头，眼睛亮得像盛着春光：“想跟你一起去摘槐树枝，还要跟你学怎么把书签做得更漂亮。”

“好啊。”林燕秋笑着应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周末天气好，我们就去。”

那之后的几天，夏芊满每天都会绕到巷口看老槐树。从光秃秃的枝桠，到冒出点点嫩绿的芽尖，再到芽尖慢慢舒展成小小的叶片，她都一一记在心里，还会每天跟林燕秋分享：“今天槐芽又长了一点，比昨天更绿了！”

林燕秋总是耐心地听着，还会拿出纸笔，把她描述的槐芽模样画下来，画得栩栩如生，让夏芊满忍不住惊叹：“林先生，你画得真好！”

“以前你妈妈也喜欢让我画花，说我画的比照片还好看。”林燕秋看着画纸上的槐芽，眼底泛起温柔的回忆，“她还说，等槐花开了，要把槐花夹在画里，做成标本。”

夏芊满看着画纸上的槐芽，忽然说：“等槐花开了，我们也做槐花标本吧，夹在妈妈的笔记本里，就像她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林燕秋的动作顿了顿，他转头看向夏芊满，眼里带着欣慰的笑意：“好，就按你说的做。”

周末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透过云层，把老巷照得暖洋洋的。夏芊满和林燕秋拿着剪刀和竹篮，走到巷口的老槐树下。槐树枝上已经长满了嫩绿的新叶，风一吹，叶片轻轻晃动，像在跟他们打招呼。

“要选这种刚长出来的嫩枝，柔韧性好，压出来的书签不容易断。”林燕秋站在树下，擡起手，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根带着新叶的槐树枝，递到夏芊满手里，“你试试，剪的时候别太用力，别伤了树干。”

夏芊满接过剪刀，学着林燕秋的样子，踮起脚尖，轻轻剪下一根槐树枝。指尖触到嫩绿的叶片，心里满是欢喜。两人一起剪了十几根槐树枝，才提着竹篮回到花坊。

回到花坊后，林燕秋找出压花用的木板和宣纸，教夏芊满怎么整理槐树枝：“先把叶片理整齐，别叠在一起，然后用宣纸包好，放在木板中间，再压上重物，等一周左右，水分干了，书签就做好了。”

夏芊满认真地听着，跟着林燕秋一起整理槐树枝。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暖得让人不想挪开。她看着林燕秋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平淡又温暖的日子，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安稳。

整理完槐树枝，两人坐在藤椅上休息。夏芊满靠在林燕秋身边，看着窗外的阳光，忽然说：“林先生，等槐花开了，我们去山上采槐花好不好？我想做槐花糕，妈妈信里说，她以前最喜欢吃你做的槐花糕。”

林燕秋低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温柔：“好啊，等槐花开了，我们就去山上采槐花，我教你做槐花糕。”他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后每个春天，我们都一起看槐花，一起做槐花糕，好不好？”

夏芊满擡头看向林燕秋，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盛着星光。她用力点头，声音里满是期待：“好，以后每个春天，我们都一起。”

那天下午，他们还一起把之前整理出来的母亲的信和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木盒里。木盒就放在阁楼的书架上，旁边放着母亲的笔记本和他们刚压好的槐树枝。夏芊满看着木盒，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母亲的思念和祝福，都被他们好好地珍藏着，而她和林燕秋的故事，也会像这老巷的槐树一样，在每个春天，都长出新的希望。

傍晚的时候，夕阳把花坊染成了暖橙色。夏芊满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手里捧着林燕秋给她泡的腊梅茶。她想起母亲信里的话，想起林燕秋温柔的陪伴，想起巷口的老槐树，忽然觉得，这个春天，是她过得最温暖的一个春天。

而她知道，往后还有很多个春天，还有很多场槐花盛开，还有很多次一起做槐花糕的时光，都在等着她和林燕秋一起去经历，一起去守护这份藏在岁月里的温柔与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