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33你不是一个人
第33章33你不是一个人
注射了安定剂后的李睿睡得依然不踏实，他紧蹙着眉头，额头冒出了不少冷汗，唐焱握着他的左手，“睿睿，不要害怕，哥在这里。”
像溺水的人忽然抱住了一根浮木，深陷梦魇的李睿听到唐焱的声音后就真的不害怕了，他的眉头缓缓舒展，掌心感受着唐焱掌心的温暖，“哥……”
缓缓睁开眼睛后，李睿哑着嗓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手腕处的疼痛袭遍全身，他麻木地躺在病床上，一看到唐焱后满腹委屈和难过顿时就爆发了出来，“哥，你抱抱我。”
他一哭，唐焱就心疼得不行，他起身斜靠在病床上，让李睿上半身靠在自己的怀里，缠着绷带的右手被唐焱小心地放在被子上，唐焱一边给他擦眼泪，一遍亲吻着他的头发，“对不起，睿睿，哥来晚了。”
好像每一次这样的事，唐焱总是会慢一步，这也是为什么很早开始唐焱就有了想要弄死爱默生的念头。
流了不少血，此时的李睿有些虚弱，他的脸紧贴着唐焱的胸口，“哥，我以为等我长大以后，再面对他，我会足够冷静的，”他擡眸看着唐焱，“哥，睿睿是不是很没用？”
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红，唐焱看着他发白的唇，“睿睿已经很厉害了，睿睿至少现在知道还手保护自己了。”
李睿哭得越发厉害起来，“可是，”他看着自己右手的手腕，“哥，我很脏，我身上流着跟他一样的血，我以后会变成跟他一样卑劣的人，基因这样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高三那一次的崩溃，完全缘于爱默生对他的刺激，唐元清和唐焱在李睿的心中就像是一片纯净之地，他好不容易走进去，却留下了一串黑色的脚印，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和触目惊心。
在唐家父子面前，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与他们平视。
特别是很早之前萌生了对唐焱异样的情愫后，他憎恨自己，憎恨爱默生和李筱如，这样的憎恨让他一度扭曲压抑，也成了高三那年情绪爆发的导火索。
“睿睿，”唐焱吻着他的唇，“你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儿子，你只需要当哥的弟弟，做哥的爱人就可以。”
越是这么说，李睿哭得越厉害，唐焱把他搂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睿睿饿了没有？有没有想吃的？”
李睿没有任何胃口，他哭得头昏脑胀，拽着唐焱的手不肯松开。
比预想中的状态要好一些，没有像高三那年一样一睁开眼睛就要用脑袋去撞墙，亦或者想法设法寻死，受了惊吓又受了伤，心里肯定是委屈的，这样哭出来也是好的，唐焱笑着哄他，“宝宝哭饿了就跟哥说，哥给宝宝做好吃的。”
李睿又破涕为笑起来，把眼泪和鼻涕全部蹭在了唐焱的衬衣上，“哥，你怎么老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
唐焱捏着他的鼻子，“那睿睿不是小孩子吗？”
李睿嘟着嘴，“睿睿真的长大了。”
唐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李睿右手手腕，想要动手教训小子，可又顾忌他现在虚弱，只能低头含着他的唇吻了又吻。
下午又下起了雨，唐焱抱着李睿从治安局一楼大厅离开的时候，李睿蜷缩在唐焱的怀里，唐焱睨了一眼那些一副看热闹的眼睛，那些警员纷纷立马垂下了脑袋假装在忙手头的事。
外面阴沉沉的，云层压得很低，时不时有雷鸣声，上了车后，李睿的脑袋枕在唐焱的腿上，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焱，“哥，你摸一下我裤子右边的口袋。”
唐焱伸出手钻进他的口袋，一通瞎摸，李睿红着脸，“不是，哥，你不是让你摸那里，是安宁的口供。”
唐焱这才停止跟他玩笑，从他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微型录像器，李睿看着他用手指夹着，忍不住问：“哥，你能保证安宁他们的安全对吗？”
唐焱把录像器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嗯。”
置美房产的高管威尔逊最近陷入了麻烦，在艾尔森给唐焱打电话之前，威尔逊正在唐焱的办公室，对于前不久下城民工在施工过程中不幸身亡的事，威尔逊至今没能给出一个交代，反而一直在控制媒体舆论避免事件扩大发酵，但因为那个下城民工是个包工头，底下不少人跟着一起干活，他一死，下面的人都跟着闹了起来，他未成年的儿子天天在置美房产大楼下面拉横幅。
唐焱派人去施工现场做了调查，发现置美房产在消防和安全防护这方面过于疏忽甚至达不到合格标准才导致出现这样的意外，接着查下去后发现用于工程建筑的很多材料都不符合国家标准要求。
威尔逊提着不少现金到唐焱的办公室，希望唐焱不要再接着查下去，还没说上几句，艾尔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本来唐焱没打算能查出什么，但是顺藤摸瓜下去，他查到了威尔逊不少贪污受贿的记录，甚至跟李筱如也有来往。
之前唐焱并不关心李筱如做什么，后来听多了，他劝过唐元清几次，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拖下水。
唐元清听不进去，李筱如就在外面胡作非为。
唐焱不由看着枕在自己腿上酣睡的李睿，如果要拿掉威尔逊的话，势必会影响到李筱如，这两人的母子感情看起来不不深厚，可到底也是母子。
车子缓缓进入顶楼停车场后，唐焱轻轻揉着李睿的耳垂，“睿睿，到家了。”
李睿缓缓睁开了眼睛，唐焱抱着他直接从停车场的门进入室内，屋子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唐焱把李睿放在沙发上，又去房间拿了一套干净的居家服，李睿的制服上面有不少血迹，唐焱脱下来后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李睿“欸”了一声，唐焱给他套上短裤，“再去申请一套新的就可以了。”
唐焱给他扣扣子的时候，李睿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擡起头巴巴地看着唐焱，“哥，我饿了。”
“想吃什么？”
“哥做什么，睿睿就吃什么。”
一路上都没有怎么抽烟，在做饭的时候，唐焱刚准备掏出烟，又想起李睿之前说让他做饭的时候不要抽烟，烟灰会掉进食物里，压下烟瘾后，唐焱莫名地就有些烦躁起来。
这种烦躁从他看到李睿躺在病床上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但不能发作出来，比起自己的情绪他更担心李睿的情绪，不过好在这一次，李睿没有像之前那样应激。
唐焱给李睿煮了饭，又炒了牛肉，做了红烧排骨，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李睿这边，李睿不爱采购食材，都是他下班的时候顺路带回来的。饭做好后，唐焱喊了两声，发现李睿没有反应，走过去后发现他又睡着了。
唐焱低头吻着他苍白的唇，越吻，心底的怒火就越盛，忍不住又咬了两下，李睿疼得哼唧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唐焱，“哥，疼。”
唐焱把他抱起来放在餐桌前，给他盛了饭亲自喂到他的嘴边，李睿这时才发现唐焱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哥，你怎么了？”
唐焱夹着一块牛肉送到他的嘴边，“吃饭。”
李睿的右手彻底没了力气，只能任由唐焱给他喂饭，他想起来高三那次情绪失控后，唐焱陪了他很久，很多事他也不记得了，但是他恢复后，唐焱把他搂在怀里说：“睿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伤害自己了，记住了吗？”
李睿说记住了不够，唐焱还要他发誓，李睿说了很多遍，他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伤害自己了，可现在右手的伤还在隐隐发痛。
现在想来，唐焱赶到治安局的路上估计都觉得无力吧。
后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唐焱在李睿高中毕业之前就安排他出国读书，决定出国之前，唐焱经历了六年前的枪杀学生案事件，当时李睿担心唐焱的状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去，唐焱还是强行把他送了出去。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睿也觉得很无力，在唐焱最需要的时候，他总是帮不上任何忙，还只会平白让唐焱担心自己。
在国外的那几年，唐焱也会来看他，自从枪杀学生案发生以后，他察觉到唐焱变得越来越压抑阴郁，可他没有办法，唐焱什么都不会告诉他，很多情绪默默承受着。
这一次见了爱默生以后，李睿的确陷入了再度失控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越是看到爱默生那张脸，他的念头就越发阴暗，总有一个人的死去才能结束这样的父子关系，可爱默生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不可能直接动手杀了他，那么他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
那一刻，他没有想到唐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