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4他那张脸不能代表治安局吗
第24章24他那张脸不能代表治安局吗
市政厅的年度会议结束后，各个部门都要派出代表接受gls的采访，艾尔森在治安局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谁比较合适。自上次唐焱离开后，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定，没人在的时候，就连抽烟也抽得格外凶起来，一上午还没过去，烟灰缸里就堆满了烟头。
他本来当不上治安局的局长，作为上城并没有多少背景的普通人来说，在年近50岁的时候混上监狱处的处长已经很不容易，冒头的机会从来都不是留给普通人的。年轻的时候艾尔森也曾经野心勃勃过，但现实很快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狱警开始做起，他在监狱受过伤，见过很多不人道的审讯，也听过彻夜的哀鸣。
很多罪犯不在监狱，而在市政厅。
六年前的那起枪杀学生案，艾尔森并不清楚太多细节，他在局里的时候看着gls的现场直播，看到他们治安局的明星副局长唐焱站在顶楼上，一张英俊清贵的脸永远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当时的唐焱太过引人注目。
作为这个国家统战顾问的外孙，唐焱明明可以依靠自己外公的权力直接进入这个城市更核心的管理层，但是他从军事学院出来后，选择从最基层的警员做起，而且一直都奔波于下城和上城的边缘地带，都是一些治安最为混乱的地方，他曾经还为此负伤过。
艾尔森作为一个从基层爬到处长位置的普通人，他对唐焱的所作所为不是很理解，甚至一度觉得这个年轻人刚愎自用沽名钓誉，他觉得当时的唐焱招摇又清高。
当唐焱当上治安局的副局长以后，他经常出入局长迈克尔的办公室与他吵架，就连在局里全员的大会上，唐焱也没有退让过，认为迈克尔做法不妥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当面揭露出来，迈克尔对此很不满，但他拿唐焱没有办法。
唐焱在当副局长的那几年，每年新进的上城下城警员名额比例达到了1：1，那也是当时治安局警员素质最好的几年，警员的考核选拔唐焱都有亲自参与，不符合要求的无论是什么背景关系都进不来。
当时所有人都关注着那起枪杀学生案，沈浩被狙击手击毙后，唐焱不顾任何人阻拦强行带走了沈浩的尸体去了医学院，接着治安局派出了不少警力去了医学院，艾尔森以为是去协助调查，实际却是唐焱与他们对峙了一个下午，最终被带回治安局后交给了艾尔森。
艾尔森接到的命令是：看好唐焱，不许伤到他。
把唐焱送进牢房里的时候，刚开始他和所有犯人一样，愤怒不甘疯狂地砸门，最后慢慢冷静下来后，他坐在地上默默地抽烟。
艾尔森担忧地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需要给你叫医生吗？”
唐焱闭着眼睛将头靠在墙上，他缓缓吐了一口烟雾，往日英俊干净的脸有些颓败灰白，他说：“我认识你，艾尔森，监狱处处长。”
对于唐焱能记住他，艾尔森表示有些惊讶，毕竟监狱处是治安局最不被重视的部门，就连在会议上都鲜少有路面的机会，监狱处处长可能换人了也不会被太多人知晓，毕竟他们作为后端从来只接受通知执行命令，至于执行命令的人是谁根本没有人在意。
艾尔森坐在牢房外面，两个隔着门，离得很近，近到艾尔森可以听到唐焱胸膛怎么都按捺不住的躁动声，“对不起，我不能放你出去。”
“我知道，”唐焱伸出手递给他一根烟，“抽烟吗？”
在局里从来没有上级给他分过烟，艾尔森接过唐焱递给他的烟，“发生了什么？”
“那个学生说，他谁也不信，只相信我，”唐焱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死在了我的面前，真相明明近在咫尺。”
艾尔森点了烟，他其实并不抽烟，偶尔有时候在监狱待着压抑也会抽一根，“你知道吗？在监狱里跟监狱的罪犯待久了，我有时候觉得真相并没有任何意义，这里很多罪犯他们顶着莫须有的罪名进来，就连证据都不需要。”
唐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改变这些。”
艾尔森在治安局待了二十来年，这个城市的游戏规则他很清楚，从来不愿意多说话多冒头，不干自己的事他从来不掺和，很多人觉得他是个一个老好人，可老好人从来就不是什么褒义词。
唐焱被关在监狱5天，艾尔森陪了他5天，期间局长迈克尔来见过唐焱几次，他们聊了什么艾尔森不得而知，但迈克尔每次几乎都是黑着脸出来的。最后一天晚上，艾尔森陪着唐焱抽了一晚上的烟，唐焱问：“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干下去吗“
艾尔森早就没有任何斗志，他只想在这里混到退休的年纪安然退休，“嗯。”
两人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着，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唐焱问：“你觉得这个城市的坏人多吗？”
艾尔森想了想，最后说出了他入职治安局以来说得最大胆的一句话，“不多，很多罪犯不在监狱，而在市政厅。“
第二天早上他送唐焱离开监狱大门的时候，外面的日光强烈刺眼，监狱常年暗无天日，艾尔森的眼睛都有些受不了强光，唐焱顶着一张憔悴的脸，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朝着门口走去，整个人被日光照耀，而艾尔森始终站在室内的阴影处目送着他。
时至今日，艾尔森依然还站在阴影处。
他看着水族箱里面的金鱼，现在的水质并不好，根本养不活这样的玩意，每隔一段时间里面的几尾金鱼就会死去，但已经退休居家的前任局长迈克尔对送他金鱼乐此不疲，同样每年依仗自己的影响力往治安局输送一些上城关系户拿着国家的工资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个城市的红灯区为什么越治越乱，那些关系户去了那一片也是同流合污。
几尾漂亮的金鱼在不算大的水族箱里面游曳，艾尔森眯着眼睛看着它们漂亮的鱼尾，当时迈克尔提升他为局长的时候，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直到坐上来后他才知道为什么是他。
只有他没有任何背景，迈克尔退休后不愿放权，能拿捏的只有像艾尔森这样的普通人，艾尔森确实不容易，迈克尔时刻都在警告他，他就像这个水族箱金鱼，死了一批可以再换一批，而迈克尔就像是这个水族箱，他永远都受迈克尔的掌控。
还有5年退休，艾尔森没想过这5年能做出什么政绩，他只想安安稳稳地退休。
鲍尔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艾尔森还在发呆，接了鲍尔的电话后，他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李睿只是一个初级警员，让他作为治安局的代表接受采访不太好吧，那小子莽撞，要是说了什么……“
鲍尔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他那张脸不能作为治安局的代表吗？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城市需要年轻人来改变这个城市的形象。”
艾尔森挂了电话后，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李睿和柯向宇强闯了工程学院后，皮云海多次给他施压，一直到唐焱亲自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柯向宇和那个学生下落不明，李睿是唐焱的弟弟的身份已经被他们知晓，他们暂时也不敢动，怎么突然就要求让他来代表治安局接受gls的采访？
怀着不安的心情，艾尔森还是选择给唐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唐焱想了片刻后，说：“难道你觉得市长说的有问题吗？他那张脸不能代表治安局吗？”
嚣张跋扈的李睿正在信息科主任的办公室里面拽着他的领带要求他给自己开放检索权限，信息科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隔着透明玻璃盯着他们，他们没有一个人喜欢李睿，自从李睿来了以后，各个街区每个警员汇报上来的信息汇总后，李睿总是会指出里面很多问题，对此，以前从来不管这些事的局长艾尔森亲自来了信息科一趟，对于那些汇报不实信息的警员要求信息科每日进行公布，治安局内部进行通报批评。
这无疑增加了街区巡视警员和信息科警员的工作量，对此很多警员不满，但能让局长亲自出面，可见李睿的背景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凭什么不给我权限？据我所知信息科的警员都是在三级以上吧，为什么我查询治安局信息的权限只有两级？”李睿不满地看着信息科主任，“不信任我是不是？”
信息科主任是个40出头的中年男人，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李睿，“因为你才来这里不到一个星期，你根本就不熟悉信息科的工作流程，我可以把权限开放给你，但是一旦出现数据泄露误删的情况，我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
李睿松开领带，他既不能说自己要查什么，也的确真的还不够熟悉信息科的办公操作流程，而且他无论问谁也没有人愿意教他。李睿想了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他想起来唐焱以前是治安局的副局长，能有什么流程和权限是他搞不定的呢？
一出来就被艾尔森的秘书叫到了办公室，艾尔森笑眯眯地看着他阴沉着脸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进来，知道他在信息科跟那些同事闹得不愉快，唐焱交代过不许将他们的关系公开，不然李睿何至于在信息科受那些气？
艾尔森给李睿倒了一杯水，“在信息科干得还习惯吗？”
李睿喝了一口水，顶了顶下颌，“信息科那帮人的工作为什么不让机器人来做？还有，那些信息的真实性筛选的标准是什么？第十八街区每天乱成那样子，每天汇报回来的信息是无事发生，合理吗？为什么可以让这样的人进入治安局？”
艾尔森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他笑呵呵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虽说外表上跟他哥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性格跟年轻时的唐焱倒是如出一辙，而且还要任性许多，“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很多事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老头，你是不是有时候也很无奈？”李睿想起艾尔森的口头禅，“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看我哥对你的态度，你应该也不算太坏，欸，我有时候算是理解我哥为什么不让我来这里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所以我哥才会选择去司法部吧。”
艾尔森脸上的笑容掺杂着几分苦涩，看着李睿漂亮的脸蛋，他竟然也有几分想要揉揉他脑袋的冲动，“先不说这些了，gls要来局里采访，我打算让你作为治安局的代表接受这次的采访。”
“我？”李睿指着自己的脸，“为什么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