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诱审话术（上）
在信息化和大数据共享的今天，警方总会有办法彻查一个人的信息，只要他存在于档案记录中。通过面部识别和基本信息资料比对，警方可以调查博尔詹于国内的出入境记录，甚至可以调查他于国内的一些活动情况。当然，年代过于久远就比较难查了，可这也不妨碍余艺凡此刻对张耀扬施压。考虑到张耀扬的学识和过往经历，余艺凡猜测张耀扬并不清楚如今的技术调查手段，所以只要这么说，肯定会对张耀扬形成压力。
其结果也如余艺凡意料，听完他的话语后，张耀扬出现明显的慌张和动摇。以他的个性和作为，他不太擅长兜圈子和故作遮掩。一旦他认为对方已经十拿九稳确认了一些信息，他就没必要耗费时间。
“你们能查到又如何？你们在英国没办法对他实施逮捕。即便你们抓了我，你们也不能做些什么。我在国内没有其他遗留犯罪问题，你们无权将我带回国内，所以，你们还是得把我放了或者顶多交给英国警方。至于你们把我交给英国警方之后的事情？呵，他们只会查我和安妮兰的事情，并不能查到我后面的事。”
张耀扬倒不傻，他也确实够义气。他的这番话就是再说，英国警方抓到他，他会把责任一并挡下，承担所有杀害安妮兰的罪责，且他根本不会把他身后的那个团队供出来。
英国警方查不查背后的事情，余艺凡肯定不关心，但是他必须要查张耀扬背后的人和团队。
“你真的愿意替那些人坐牢？”
“英国早就废止了死刑，所以即便我承认杀死安妮兰，不碍乎就是在监狱待着。但我能继续看着我的团队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你的团队？”余艺凡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很好奇，你们这群人因为什么而集合在一起？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做你们想做的事情？通过某个核心人物的召集或者命令？通过一些特殊的信物？比如小说中的令牌等等！”
张耀扬冷哼一声：“你在试探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你当然不会轻易告诉我。你这么讲义气，又内心坚持自认为的正义，你肯定属于那种宁愿自我牺牲也不会出卖队友的人。但是张耀扬，你这么崇高，可你的队友真的都这么崇高吗？”
“至少比那些内心肮脏，行事不堪的人好。我们这些人各有各的问题，可我们知道什么样的方向为正确，便要去实现。我们所做的，就是要让这个世界更加公平美好。将一群罪大恶极却逃脱法律制裁的人送往地狱。”
“方向正确？”余艺凡摇摇头，“在一个法治世界中行驶私刑，这就已经是一种错误。你们这群人自认为行善，铲除罪恶。可能一开始确实只是针对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但是越到后面，随着你们行动扩大，行事方式更加极端，你们势必会影响更多无辜人的生活，甚至伤害到无辜人的性命。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一对无辜的母女，仅仅是因为看见了你们某个成员的某个行动，为了这次行动可以成功，你们会不会对这对母女提前采取行动？”
张耀扬立马回应：“会，但我们不会杀了她们。”
“不会杀了她们就不会产生影响？极端事件会让人产生很多延续的应激反应，不单单是她们的心理问题，也会影响她们今后的人生。”
程宣仪跟着插话：“有统计数据显示，重大事故中的幸存者，他们的心理创伤会伴随一生，且会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而很多无法从创伤中走出的人，也经常会做出一些自残甚至自杀的举动。最典型的案例便是战争创伤。美国中东战争后期，凡是回到国内的美国士兵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创伤性应激反应，其中自杀自残者不在少数。”
张耀扬有些不耐烦：“你们说的这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余艺凡道：“随着你们行动规模的扩大，针对人群的增多，你们迟早会制造更大更有影响的事件来彰显自己的理念。到那个时候，这种规模下，会把更多无辜人牵扯进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赞成你们惩恶扬善，但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不断扩大规模，直至失控。为什么我会说失控？因为不管你们以什么方式聚集或者执行命令，你们终究是以某个人或者某些所谓简单的内部约定来做号令，这更像是一种人治。只要是人治，且因为你们这些组织往往属于金字塔结构。处于最上层的人，随着权力和资源的不断扩大，他所受的约束反而会越来越小。这个时候，往往只要一点点的疯狂，便可以把你们一起带往另一条路，同时给整个社会带来灾难。”
程宣仪又补充：“你仔细冷静的想想看，在你们所执行的任务中，真的不存在因为个人主观影响而让任务出现偏差的情况？今后这种情况会出现的更多，且会带有更多主观。”
两个人轮流阐述，也终于让张耀扬陷入了沉思。
他既然可以执行杀人命令，证明在此之前，他已经参与了团队的一些行动。所以，他必然见证了这个团队的很多事情。
基于这些，他更能判断余艺凡和程宣仪所说有没有道理。
私刑往往带有很强的主观性，而一旦私刑团队形成自上而下的一种服从性甚至盲从性，就必然产生很多不公平。
这个道理很难说服一些想法太多的人来说，因为这些人聪明且往往精于算计。可张耀扬不同，他恰恰是想法简单且目的相对单纯。他更容易同清余艺凡和程宣仪所说的主观不公平。
他沉默的时间越长，证明他的想法越动摇。且他肯定在回想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审视这些事情中是否出现了余艺凡和程宣仪说过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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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沉默和动摇就是余艺凡的机会。
他轻轻的把手搭在张耀扬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让张耀扬一惊，可并没有就此躲闪。
“你以为我们来英国是为了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抓起来？错了，你们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带有善意，可是，你能保证你们上层的某些人没有私心？其实你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如我们合作，你有选择性的提供一些信息，让我们去调查某个人。我们来向你证实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想的那般？又或者，你告诉我朱萍在哪，我们直接把她带走，省却你们英国方面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