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心思?暗自欣喜
察觉心思暗自欣喜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办公桌边缘投下几道细长的光痕。雷季轩指尖轻点手机屏幕,一张简笔画静静躺在聊天窗口——灶台、煎锅、两个人影并肩而立,角落歪歪扭扭写着“早安”。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他目光停驻在那行字上,喉结微动,嘴角压了又压,终究没忍住向上扬起。这幅图他昨晚见过雏形,在凌兰君速写本的某一页草稿里。那时他还以为只是随手涂鸦,没想到竟被悄悄发来。
他起身走向穿衣镜,擡手将银鹰领带夹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让它在光线下折射出更锐利的一线亮色。然后走回办公桌前,声音平稳地问程特助:“凌先生到了吗?”
“刚进茶水间,拿了杯热牛奶。”程特助低头翻着行程表,余光却扫过总裁脸上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要现在通知他上来吗?”
“不必。”雷季轩坐回椅子,翻开文件,眼神落在纸面,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知道那人习惯清晨先去画室整理画具,再顺路取些饮品。可今天特意绕到茶水间,或许是想多看一眼这层楼的动静。
果然,不到十分钟,门外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点犹豫的节奏。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凌兰君探身进来,手里抱着画板,另一只手还握着那支刻了日期的笔。
“你……有空吗?”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雷季轩擡眼,目光落在他右耳的黑色耳钉上——今日格外晃眼,像一颗不肯安静的星。
“进来吧。”他说。
凌兰君走进来,把画板放在沙发旁,却没有坐下。他盯着雷季轩的手,那只正无意识转动钢笔的手。
“你昨天……有没有看到我发的图?”他问。
“看到了。”雷季轩放下笔,直视着他,“画得不错。”
“就只是‘不错’?”凌兰君皱眉,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忙低头掩饰,“我是说,随便问问。”
雷季轩没答话,只是站起身,走到书柜前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这是品牌视觉项目的初步资料,董事会希望你能主导设计方向。”
凌兰君接过袋子,手指微微发紧。“这种项目通常会配形象顾问吧?上次杨总监还提过,需要专业团队对接。”
“嗯。”雷季轩点头,语气淡淡,“杨秋羽确实建议引入外部设计师,说是风格互补。”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凌兰君垂下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忽然擡头,声音清晰:“我的作品不需要‘互补’。它们本来就是完整的。”
雷季轩看着他,眸色深了几分。
“说得对。”他终于开口,“那就由你全权负责。”
凌兰君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他抿了抿唇,转身欲走,却被叫住。
“等等。”雷季轩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新笔,递过去,“这支笔,和你那支是一批定制的。”
凌兰君接过,发现笔身同样刻着日期,只是字体稍窄一些。他指尖摩挲着那串数字,低声道:“谢谢。”
门关上后,雷季轩缓缓坐回椅中,手中钢笔再次转动起来。一圈,两圈,第三圈尚未完成,便骤然停下。
他知道刚才那一句“外部设计师”,让对方心跳快了至少十次。
而他自己,也并非毫无波澜。
中午时分,阳光移至走廊中央。凌兰君抱着修改后的提案走向会议室,途经茶水间时脚步一顿。
雷季轩正站在操作台前冲咖啡,身旁站着一位女助理,正指着平板上的数据讲解报表。她的手几乎贴上了他的袖口,说话时身体前倾,语气温柔。
凌兰君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他下意识咬住笔帽,目光死死盯住那截靠近雷季轩手腕的指尖。胸口闷得厉害,像有团棉花堵着呼吸。他猛地转身,快步离开,右手不自觉抚上锁骨处的旧伤——那里隐隐作痛,仿佛记忆又要翻涌而出。
这一幕被不远处整理文件的程特助收入眼底。他在平板备注栏快速敲下一行字:“lj先生情绪波动峰值+20%,触发因素:ra与女性近距离接触。”
会议室内,众人陆续入座。雷季轩最后一个进来,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靠窗位置的凌兰君身上。
他翻开文件,语气如常:“今天讨论品牌主视觉方案。凌先生已提交初稿,各位可以看看。”
投影亮起,画面展开——一片灰蓝基调的城市剪影中,一道橙红如糖纸般撕开阴霾,正是《雨中车站》系列的经典色调。
“很有冲击力。”市场部负责人点头,“但色调是否过于个人化?公众接受度可能受限。”
“所以才需要搭配形象顾问。”另一位高管接话,“我们考虑邀请林晚晴女士加入,她在大众审美引导方面经验丰富。”
会议室一时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凌兰君。
他低头翻页,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笔帽已被牙齿咬出浅浅印痕。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忽然擡头,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不需要别人来调和我的表达。如果一幅画必须妥协才能被看见,那它就不该存在。”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雷季轩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他轻轻合上文件,宣布:“项目由凌先生独立主导,后续无需额外顾问介入。”
散会后,众人陆续离开。凌兰君收拾东西的动作有些慌乱,差点碰倒水杯。他稳住杯子,却发现雷季轩仍坐在原位,正望着他。
“你怎么还不走?”他问。
“等你。”雷季轩站起身,走近几步,“刚才的话,说得很好。”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改我的画。”凌兰君避开视线,声音变软,“那是我唯一能准确说出感受的方式。”
雷季轩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耳垂上的黑钉。“我知道。”他说,“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它。”
凌兰君浑身一震,心跳几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