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深厚?携手同行
感情深厚携手同行
风卷起最后一张草图的边角,凌兰君伸手按住,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合上画夹,擡头看向雷季轩,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两人之间:“我们去吃点热的吧?你说过南街新开了家牛肉面。”
雷季轩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从那支还留在绘图纸旁的钢笔移开,落在他脸上。几秒后,他擡手,将手机反扣进西装内袋,袖扣在灯光下闪了一下,随即被卷起的袖口遮住。他点头:“好,走路去。”
露台的风还在吹,但他们已不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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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沿着街道缓缓铺展,霓虹未至最亮,车流也未到高峰。两人并肩走下写字楼台阶,脚步不急,也不刻意放慢。路过花坛时,一截枯枝横在步道边缘,雷季轩侧身一步,不动声色地用鞋尖拨开,以免绊到后面的行人。凌兰君看见了,没说话,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们穿过商业区,高楼逐渐稀疏,路边小店亮起暖黄的灯。一家老旧面摊藏在巷口,招牌是手写的“老陈牛肉面”,木板漆色斑驳,油渍浸透边缘。炉火正旺,锅里汤头翻滚,白雾升腾,在冷夜里凝成一道薄纱。
老板掀开锅盖,擡头看见他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小画家?你又来了?”
凌兰君一怔:“您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老人一边捞面一边说,“上个月你坐那儿画了半晚上,连我擦桌子的动作都画进去了。我还留着那张呢,贴厨房后面。”
凌兰君笑了,眼尾微微弯起。他回头看向雷季轩,像是在分享一个只有他们懂的秘密。雷季轩也看着他,目光柔和,没有催促。
两碗面很快端上桌,宽面浸在红亮的汤里,撒着香菜和葱花,牛油浮成星点。雷季轩接过碗,自然地用身体挡住人流,让凌兰君先坐下。他坐到对面,解了西装扣子,袖口又往上卷了一寸,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淡的旧疤。
“你尝尝。”凌兰君忽然说,用筷子把碗里一块腱子肉推到他这边,“他们家牛筋炖得最久。”
雷季轩低头看了眼,没推辞,夹起送入口中。牙齿咬断纤维的瞬间,浓郁的香料味在舌尖散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辣意。他点头:“确实不错。”
“我就说你不该只吃沙拉。”凌兰君笑出声,咬着筷子头,“上次你说‘工作餐要控制热量’,结果凌晨三点胃疼,还是我煮的泡面救的场。”
雷季轩擡眼看他:“你还记得?”
“当然。”凌兰君低头吹了吹热气,“那时候你坐在沙发上,脸色发白,嘴硬说没事。我翻你抽屉找药,发现你连创可贴都是定制的——印着公司logo。”
雷季轩低笑一声,没反驳。他放下筷子,从纸巾盒抽出一张,轻轻擦掉凌兰君下巴上沾的一滴汤汁。动作很自然,像做过许多次。
凌兰君没躲,也没擡头,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吃完面,老板执意多塞了两个卤蛋进打包盒。“给明天早餐。”他说,“你们俩,看着就该多吃点。”
走出巷口,风比刚才大了些。雷季轩擡手,左手轻轻搭上凌兰君右肩,掌心温热,力道很轻,却足够稳。凌兰君顿了一下,随即侧身靠了过去,头轻轻抵在他臂弯处。两人影子被路灯拉长,肩线贴合,步伐同步,像早已习惯这样的距离。
街边音像店播放着老歌,旋律模糊,却温柔。一辆自行车从身旁驶过,铃声清脆。凌兰君忽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翻出速写本和炭笔,快速画了几笔。
“怎么了?”雷季轩问。
“刚才那个画面。”凌兰君翻过一页,指尖点了点纸面,“你帮我挡人流的样子,我想记下来。”
雷季轩看着他,没说话。片刻后,他伸手,从自己西装内袋取出一支笔——不是钢笔,而是一支黑色水笔,笔帽上有细微的划痕,显然是常被咬过的。
“用这个。”他递过去。
凌兰君接过来,笔帽还带着他的体温。他低头继续画,线条流畅,勾勒出一个男人为另一个人隔开喧嚣的背影。画完,他在角落写下日期:**10.24晚,南街,有风**。
“你总是这样。”他收起本子,声音很轻,“明明累得说不出话,还是会先确认我有没有被淋到雨,有没有吃到热的东西。”
雷季轩望着他,眼神深静。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停下来也没关系的人。”他说,“以前我以为,只要不停往前走,就能避开所有失控。可你出现之后,我开始想,也许停一下,也不是坏事。”
凌兰君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雷季轩擡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卫衣帽子上的一片落叶,随手弹开。然后,他没收回手,而是顺势落在他颈侧,掌心贴着布料,像在确认温度。
“下周集团周年庆,你要来吗?”他问。
凌兰君眨了眨眼:“不是说我不用出席?”
“那是之前。”雷季轩声音低了些,“现在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在。”
凌兰君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是公开索要陪伴了?”
“不是索要。”雷季轩纠正,“是邀请。而且——”他顿了顿,“我已经让程特助准备了你的专属座位,就在主桌,离我最近的位置。”
“这么正式?”凌兰君挑眉。
“对你,我一直很认真。”
夜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碎纸和落叶。凌兰君没再说话,只是擡手,轻轻碰了碰雷季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他们继续往前走,没有目的地,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映在湿润的地面,像一条流动的光河。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不知哪家阳台上晾着衣服,随风轻轻摆动。雷季轩的手始终没离开,凌兰君也没再调整姿势,任由自己靠得更近些。
转过一个路口,凌兰君忽然停下。
“怎么?”雷季轩问。
凌兰君没回答,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是那天露台上《受伤的鹰隼迎向晨光》的草图复印件。他指着背景里那片模糊的云层:“这里,我改了一下。”
雷季轩凑近看。原本只是渐变的灰蓝,如今在云层缝隙间,多了一道极细的金线,像是破晓前的第一缕光。
“不是等光。”凌兰君低声说,“是我们一起走向它。”
雷季轩静静看着那道金线,良久,擡手将图纸折好,放进西装内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他们重新迈步,身影渐渐融入前方一片暖黄的街灯深处。
拐过下一个街角时,凌兰君忽然感觉到雷季轩的手收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