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稳定?信心大增
局势稳定信心大增
手机屏幕在桌面上泛起一圈微弱的涟漪,是新的消息提示亮起又熄灭。雷季轩没有去看。他指尖轻压绘图纸边缘,目光落在凌兰君正专注描线的右手——笔尖停顿处,是一只手递出病历本的瞬间,指节分明,掌心朝上,仿佛托着某种无声的承诺。
“这幅图,就叫‘她选择不说谎’。”凌兰君低声说,像是在确认标题,也像在对自己说话。
雷季轩点头,声音平稳:“准时发布。”
话音刚落,程特助推门进来,脚步比平时急促半分。“系统延迟,发布时间往后推了八分钟。”他语速极快,“舆情组提醒,沉默期超过五分钟,容易被对手带节奏。”
办公室里短暂安静。窗外天光渐明,城市轮廓在晨雾中缓缓清晰。雷季轩依旧坐着,手指从纸面移开,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像是在计算时间。
“不解释。”他说,“补发时加一句:‘我们相信真相值得等待。’”
程特助记下,转身要走。
“还有,”雷季轩叫住他,“联系南科投张总,告诉他,我现在可以接电话。”
五分钟后,雷季轩拨通对方号码。电话响到第三声才被接起,背景有键盘敲击声。
“张总。”他的语气没有寒暄,也没有紧迫,“如果您还在犹豫担保条款,我可以把过去十年的纳税记录、审计报告、现金流明细全部发您邮箱。不是现在,是昨天就该发。”
那头沉默了几秒。
“雷总,”对方终于开口,“我昨晚看了你们发布的第二张图——那个老人垫付医药费的收据复印件。说实话,我信这个,胜过信财报。”
电话挂断前,对方说了句“合同今天下午签”。
程特助站在门口,低头在平板上操作,片刻后擡头:“资金三点半到账,首笔两亿。”
雷季轩没回应,只是将手机反扣得更稳了些。他知道,那一晚的匿名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但他不想看。有些阴影不必拆开,只要不动它,就不会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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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顶层露台开始布置简餐会。杨秋羽亲自监督后勤调度,把原本用于审计会议的折叠桌搬到了栏杆边,又让人撤走了所有冷色调布艺,换上暖灰与浅褐相间的桌巾。夕阳正斜斜照进玻璃幕墙,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光带。
“临时改场地,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杨秋羽走到雷季轩身边,递过一杯温水,“财务部有人说,回暖是假象,撑不过下周。”
雷季轩接过水杯,没喝。“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数据。”
他示意程特助打开投影。一面空白墙变成滚动信息屏:客户回流数量、资金入账时间轴、合作重启确认函编号……每一项都带着原始凭证编号和验证链接。
人群渐渐聚拢。起初是几个年轻员工驻足,随后法务部全员到场,最后连平日极少露面的风控主管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当屏幕上跳出“远洋物流项目资方正式复函”时,财务主管忽然举起手中的咖啡杯。
“这杯,”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开,“敬没跑路的我们自己。”
有人笑了,有人轻轻碰杯,更多人默默举起饮料。没有人喊口号,也没有人鼓掌,但那种沉甸甸的安定感,像一层薄雾缓缓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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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露台灯光依次亮起。雷季轩站到临时搭起的小台前,手里握着一支钢笔——是他惯用的那一支,银色笔身,尾端刻着极细的鹰隼纹路。
他没拿稿子。
台下人不多,却几乎坐满了整个区域。凌兰君坐在靠后的位置,背包放在脚边,手里无意识地转着炭笔,笔帽咬在齿间。
雷季轩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停在他身上。
“有人说,他是我的软肋。”
全场静了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更清晰:“但我想说,他是让我重新学会站立的人。”
风掠过露台,吹动他西装下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翻出一张图片举高了些——是那幅《受伤的鹰隼迎向晨光》的草图,两只手共同托起残翼,背景是破晓的天空。
“这不是宣传画。”他说,“是我们真实的模样。我们摔过,折过,被人等着看倒下。可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完美,而是因为有人愿意在最黑的时候,伸手接住另一只手。”
掌声响起时,他走下台,径直走向凌兰君。
周围的声音模糊了。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悄悄拍照,也有人别过头去,像是不忍打扰这一刻的重量。
雷季轩停下脚步,将手中的钢笔轻轻放在凌兰君摊开的绘图纸旁。动作很轻,像放下一件信物,也像交付一段信任。
凌兰君擡头看他,眼神里有震动,也有迟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铃声打断。
是程特助的手机。
他迅速接听,听完后走近雷季轩,低声说了几句。雷季轩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点头。
“南区仓储系统发现异常登录痕迹,ip指向境外,但已被拦截。”程特助补充,“技术部正在溯源。”
雷季轩看了眼手表,六点四十一分。他转向凌兰君,声音放得很低:“还没完。”
凌兰君摇头:“我知道。”
“你会怕吗?”雷季轩问。
“怕。”他坦然承认,“但我更怕你一个人扛。”
雷季轩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将那支钢笔往他手边推了半寸,直到笔身完全落入他掌心可及的范围。
远处,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露台上人群开始散去,交谈声渐远。杨秋羽倚着栏杆喝了口酒,望着两人背影,没说话。
程特助合上平板,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凌兰君正低头看着那支笔,指腹缓缓擦过笔身上的鹰隼刻痕。雷季轩站在他身旁,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手腕,青筋微凸,像是握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