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我得回家

第13章我得回家

不知道哪扇窗户开了，忽然哗啦哗啦灌进来一股风，叶十安额前的发微微浮动了一下，季牧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目光始终如一地看着叶十安的眼睛。

风渐渐小了，叶十安额前的碎发静静地落了下来，叶十安勾了勾嘴角，说道：“那就坏呗。”

季牧时半磕着眼睛，里面的眼球在听到叶十安的回答后，幅度极小地动了动，他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没有回应叶十安的话，闭上了眼睛，放在膝盖上的手隐忍的挪动了一寸。

胸口烫烫的，里面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了。

挂完水，天已经微白，浅浅的光洒在白色的天空里，透着微不足道的暖黄的光。叶十安不放心季牧时回自己家，硬是拉着他与自己再次睡在了一起。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到临近饭点，起来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

叶十安热情的邀请季牧时一同吃了中饭，夏诗更是怜爱地拉着他入了座。

明明只有三个人，却比季牧时那四个人的房子来得热闹，来得温暖。

季牧时挺直着脊背，身子略微僵硬地坐着，手里捏着的筷子始终没有往离自己远的菜上夹，他早已习惯吃自己跟前的剩菜。

“吃这个。”叶十安知道季牧时喜欢吃什么，一个劲地往季牧时里的碗里夹菜，“这也是你喜欢吃的。”

季牧时用余光时不时瞥一眼在一旁忙碌的叶十安，他不知道叶十安在开心什么，从他落座开始，叶十安的表情就一直很愉快。

“安安。”

叶十安乐此不疲地伺候着季牧时。

“安安。”

叶十安嘴里塞着虾肉，筷子里夹着烤牛肉，正往季牧时碗里放：“怎么了，妈？”、

夏诗：“小季的碗要满了。”

叶十安口齿不清：“啊？”边说边望向季牧时。

果然……满满当当。

“我，我没注意。”叶十安把刚放到季牧时碗里的牛肉又夹了回来。

夏诗无奈地笑了笑。

季牧时收回了目光，过了一会儿又擡眼看了一眼叶十安，叶十安察觉到目光，咧着嘴对着季牧时很殷勤地笑了笑。

一顿饭下来，只有叶十安和夏诗的说话声，季牧时全程都很安静，像是一块沉默的背景板。

季牧时越是安静，夏诗越是怜爱，脑海里总是闪过季牧时背上那狰狞的疤，即便不是亲生的父母，也不该下着死手，没一块好肉。

季牧时走之前夏诗整了一堆东西，都是吃的。

“我送你过去。”夏诗温柔地说道。

这样的怜悯季牧时其实不需要，他曾经无数次接受过这样的好意，可每次当那些人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事迹之后，就立刻离得远远点，哪怕再次遇见，眼神里的悲悯都会转化成厌恶以及一种看不透的神情。

直到后来季牧时长大了一些，他才知道，那看不透的眼神叫作“咎由自取。”

他们觉得季牧时经历这些，都是活该。

季牧时久久地站着，没有伸手去接夏诗的好意，他的眼神偏了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几秒过后，季牧时才极其不自然地伸手接下，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谢谢，阿姨。”

夏诗：“不客气，要是以后有什么缺的你可以和安安说。”

季牧时捏紧了手里的绳子：“不用了，这些够了。”

夏诗：“我送你过去吧。”顺便委婉地提醒一下季牧时的养父母，他们的做法是违法的。

门被敲响的那一刻，里面传来了熟悉的谩骂声。

夏诗是文化人，在她的圈子里，她还没听过这么赤裸又肮脏的话。

门被粗暴地打开，重重地撞在墙面，脆弱的墙体掉下来几片墙皮。

“没冻死啊。”章栋叼着烟，眼里透着血丝，看到门口站着的夏诗，微微一顿，原本歪七扭八的站姿稍微正常了一点。

“你是？”

夏诗心里厌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我是安安的妈妈。”

章栋把目光移动到了叶十安的身上。

哦，上次送酒的那小子。

章栋：“有什么事吗？”

夏诗：“小季昨晚发烧了，我们带他去看了病。还要继续挂水两天。”原本夏诗想婉转一点，可看到章栋那一刻开始，她就收回了原本想法，“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伤口。”

章栋皱了皱眉，还没等夏诗开口，一巴掌就招呼了过去，打得季牧时连连后退了几步，动作来得太突然，又太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你他娘的又在外面胡说什么！”

叶十安也只是发愣了一秒，上前狠狠地推了一把章栋，把季牧时扯到了自己身后：“你干什么！”

章栋没站稳差点摔一跤，心里窜出一团火，可推他的是叶十安，他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发作在季牧时身上：“我就说一晚上没回来，怎么就没冻死在外面，敢情抱了个大腿。”说完还想上前去打季牧时。

夏诗：“你打什么孩子？他还在生病！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

章栋：“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一个娘们儿管那么多？你我老婆啊！”

夏诗被章栋的话说得面色一红，她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人沟通过，只能重复道：“哪怕是亲生父母，虐待孩子也是犯法。”

章栋懒得说什么，还想上去打季牧时，没有修剪的指甲不小心蹭到了挡在季牧时前面的叶十安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