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发烧
第10章发烧
季牧时很瘦，能清晰地看到凸出来的肋骨，整个躯体看起来格外的干瘪，白皙的肌肤上印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年数看起来已经很久了，立在皮肤表面，它们死死地攀爬在季牧时的身体上狰狞又恐怖，有的像是前不久的，才刚刚结痂，有的则是……
叶十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这才把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伤口还冒着血丝，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打的，还有那让人忽略不了的瘀青，那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斑驳地覆盖在表皮上。
季牧时始终保持着沉默，叶十安也不说什么，低着头把药箱里的药拿了出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季牧时沉沉地嗯了一声。
叶十安让季牧时忍着，季牧时就忍着，一声都不吭，他低着头，垂着眼睛，看着叶十安在他的伤口上又涂又抹。叶十安上药的神情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可能怕弄痛季牧时，每涂一下药都会对着伤口吹一吹，凉凉的风落在伤口，其实无法消除药物所带来的刺痛，可叶十安就是这么耐心地用自己的方法来减少季牧时的痛苦。
不知道又在季牧时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叶十安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叶十安吸鼻子的声音。
季牧时按在床上的手紧了紧，他似乎看到了叶十安眼睫上沾了亮亮的东西，可随着叶十安眼睛上下一眨，那亮晶晶的东西就消失，就好像是季牧时的错觉。
过了几秒，叶十安才有了动静，好似为了掩盖刚刚的尴尬，他擡起头又再次吸了吸鼻子：“怎么回事，突然那么冷，我去看看空调调了几度。”叶十安站起身，背对着季牧时走到了面板前，擡手点了点，沉默地站了几秒，才重新转向了季牧时。
季牧时的衣服已经撩下：“就这样吧，不用涂了。”
叶十安手里还拿着棉签：“我还没……”
季牧时直直地看着他，叶十安想说下去的话戛然而止了：“那，睡觉。”
床很大两个人睡觉绰绰有余，叶十安知道季牧时不太喜欢别人的碰触，特地铺了两床被子。
电灯一暗，周围的显得更加安静，叶十安能清楚地听到季牧时那浅浅的呼吸声。寂静的环境让叶十安忍不住回忆起季牧时身上的伤痕，原书上，作者草草地提过一嘴季牧时遭受过虐待，因为描绘的笔墨几乎没有，叶十安也无法具体了解到季牧时遭受的程度是怎么样的。
可今天他看到了，也了解到了。
叶十安转过头去看季牧时，漆黑的环境并不能让叶十安看清季牧时，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叶十安侧了侧身，面向了季牧时，又把被子拉高了些：“你睡了吗？”
很快季牧时那并不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
叶十安：“你睡不着吗？”
季牧时：“才过去没几分钟。”
叶十安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低低地哦了一声。
又过了几分钟，叶十安再次睁开了眼睛：“你要不要报警？”
这一次季牧时没有马上回答，正当叶十安以为季牧时会沉默下去的时候，就听到耳边响起平淡的声音：“不用。”
季牧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像是淬了毒，比起报警，季牧时更希望他们可以在他眼前慢慢地死掉。
很快叶十安带着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
比上一次更长久的沉默。
“季牧时？”
没人回应。
叶十安瞪大了双眼，企图在黑暗中看到季牧时的模样：“季牧时，你睡了吗？”叶十安刚说完，就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季牧时的声音近了些，温热的呼吸轻轻地碰在了叶十安脸上：“叶十安，可以睡觉了。”
叶十安捏着被子的手不会动了，他能感受到季牧时离他很近，原本季牧时模糊不清的模样，稍微清晰了一点，至少能看到一些浅浅的清晰的轮廓了。
心脏怦怦地跳着，哪怕盖着被子，叶十安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用手按了按胸口生怕这扰人的声响被季牧时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十安依旧没有任何睡意，大脑控制不住地想着一些东西，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睡不着，最后他坐了起来，决定去上个厕所。
叶十安睡在里侧，床又紧紧贴着墙壁，想要去厕所就必须经过季牧时，叶十安看了一眼季牧时，心里建设了几秒，最后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撑着身子，从季牧时身上爬了过去，叶十安如愿以偿地放了水，觉得这次应该可以好好睡觉了，心满意足地来到床边，他没看到季牧时换了个姿势，从原来的侧躺变成了平躺。
他按照下床时的感觉擡起脚，膝盖刚碰到床面，就觉得不对劲，不是软的，是硬的，他还来得及不思考，底下的东西动了动，叶十安重心不稳，一切来得太快，叶十安整个人直直地撞到了季牧时的胸上，鼻子磕在坚硬的骨头上，把叶十安撞出了泪花。
睡着的季牧时被惊醒，嗓音有些沙哑无力：“叶十安？”
叶十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个尴尬又暧昧的姿势，让叶十安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只是去上个厕所。”叶十安说得格外认真，生怕季牧时误会自己图谋不轨。说完以后就想立刻从季牧时身上下来，可刚动一下，膝盖又不知道碰到了季牧时的哪里，吓得叶十安不敢动了，生怕挨到他的伤口。
“我开个灯。”开关离得很近，叶十安伸手就打了开来，长久的黑暗让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显得格外刺眼，叶十安没工夫适应着刺痛的光线，慌乱地从季牧时身上爬了下来：“对不……”
“起”字还没说出口，叶十安就安静了下来。
季牧时的脸红得不太正常，眉头紧紧锁着，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叶十安隔着被子推了推季牧时，可季牧时没有反应，于是他伸出手挨在了季牧时的额头上。
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