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书久下午两点一刻准时到达未终楼下,不过她没有立即上去,反而坐在车里将正在播放的歌曲重复听了三遍,等到自己彻底平静下来了才掀开车门下车。
温敬恺妥帖,到底有将她那日的提醒放在心上,所以她刚进大门就有人过来引导她乘电梯,江书久想到自己一年前来这个地方时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场景。
何识早就亲自等候在电梯口,电梯门开的那一瞬他拦住金属门让里面的人出来,发现江小姐今日衣着从简,甚至没有手包给他拎。
何识很快调整情绪,问候了声“下午好”后说:“温总现在还在大会议室里开会,这个项目会从午餐后就开始了,他两点半的时候想要离场但cto拦住他责备他态度不端,而这次项目量大价值高需要温总定板,您体谅一下,他让您先去他办公室等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后他会抽出时间来找您。”
他说完凑近旁边人一点,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您二位要离婚的消息温总目前还没有告诉各位高管。”
江书久理解他身处高位身不由己,闻言很没所谓地点了点头:“没关系,二十分钟而已。”
毕竟有人在人来人往的寺庙jojo门口等过她更长时间。
不过她连分针一格都没有等够温敬恺就出现在办公室里。他进来时江书久正面朝着落地窗跟人通电话,她听起来像是有什么正事,话语夹杂“s大”和他不太熟悉的人名。温敬恺猜她是在跟人聊博士后进站的事情,也就没有打扰,安静地靠在门上等了她一会儿。
“好啦好啦,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再去问问我们院长,看他会不会有什么指教。”江书久的语气有些失意,似乎事情并不顺利。但她真的是非常没有脾气的人,到这种时候了电话结尾也还是在宽慰对面人。
温敬恺终于没克制住嗓子痒轻轻咳嗽了几声,江书久闻声过了会儿才回头,面对他撑起一个淡笑。
她刚才沉默了好几秒也没有想到在此情此景下适合说的话,只好枯枯地问他:“你会议结束了?”
温敬恺绝对诚实地回答:“没有,只是中途出来一下。”说完又不死心,多嘴补充了一句,“前几天一直没有来上班,工作积压很多,并非存心让你等或是我逃避。”
他的语气居然称得上柔和体贴,仿佛待会儿要做的事也不需要多大阵势。
江书久听到这些话于是更加平静,她主动向前迈步:“那走吧,现在去签,你还急着开会呢,我总不好打扰你太久。”
依旧是赵思雯逐项阅读要点,江书久和温敬恺坐在会议桌的两侧,姿态与之前并无不同。
温敬恺在她读到第三项的时候开始走神,他想这应该是他最暴君的一个行为。按理来说主动提出离婚并在江书久面前宣告婚姻失败是他做过的非常后悔同时非常愚蠢的一件事,理智讲他来签署离婚文件而切断重要会议这件事情并不值得,最优解是他早早致电对面人说这阵子公司忙自己没有空然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空。
一举两得的满分选择就摆在他面前,他独独不想让江书久一个人失望。
项目负责人讲到关键点一把手突然起身离开,cto立刻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直呼他大名,直白地骂温敬恺你现在怎么回事,一场会开不到两个小时就揉眉离席,如果是有问题可以直接指出来,犯不着摆这副姿态给大家看。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温敬恺无话可说。他知道前阵子的风波还不算完全过去,资本市场上一瞬便地动山摇,股东明面上对他和气实际上都在观测他的态度。不过当下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他并不想让办公室的江书久多等哪怕一秒钟,更何况他现在完全静不下心去看ppt。
想到这里他瞥了眼江书久。赵思雯正在单独跟她强调额外条款:“基于舆情的角度,江小姐你现在还不能将你与温先生离婚的消息公之于众。”
江书久表示理解,点点头说:“好的。”
已经是两位律师多次交涉过的结果,双方自然对全套协议都没有异议。紧接着他们不停地在各种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江书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繁复地写下这三个字,而汉字是象形文字,语义饱和的心理现象极易在此种文字中出现,签到最后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温敬恺在挥笔时第二次抬头看江书久。
她全程都很安静,也没有显露出过分激烈的情绪,境外股权转让和协议书她都不过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却将不动产名录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会议室里只有唰唰的翻页声,温敬恺突然出声问她:“在看什么?”
江书久受到一点惊吓,抬头后目光与对面人对上。她缓了一口气,勾唇摇头:“只是在确定那套别墅没有在里面。”
温敬恺知道她说的是哪套。赵思雯告诉过他,江书久对他所有愿意转让的资产都照单全收,唯独不愿意接手他从小住到大的那栋房子。温敬恺猜测也许是她不愿意剥夺他的童年,想告诉她没有必要,他对那段时光毫无挂念,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分道扬镳的环节很快就到,江书久特意在他们交换文件后的后半程加速书写,如愿变成了两人中第一个做出再见举动的人。
她合上笔盖,从后腰处抽出抱枕垂着头捏了两下,察觉到温敬恺手头文件份数不多了才推开椅子走去何识跟前,对他说了句什么,然后返回座位拿起自己的手机。
温敬恺站起身走到门边替她拉开会议室的门,他看着她的侧脸,莫名觉得嗓子很堵,说不出什么话。可现在不是该表现丧气的时候,所以他咽了口唾沫,勉力继续:“需要司机送送你吗?”
江书久回头看向他,笑一笑说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料想自己再去听会也只会心不在焉,温敬恺不会放任自己做任何没有效率的事情,因此他擅自更改会议时间至第二天早晨。
何识过了一阵子才进总裁办公室将抱枕放回原来的位置,他进去的时候扫了眼温敬恺——他将转椅转过一百八十度,正背对着办公桌,察觉到动静也没有说话。
何识三分钟后又进来,这次他识趣地没有敲门,小心翼翼地将老板的水杯放在桌角。
温敬恺返身,正准备接过水杯喝水以掩饰一些什么,却发现里面的液体从高浓度咖啡变成了白开水。
何识注意到他的怔愣,解释道:“江小姐嘱咐的,她说您嗓子很严重,刚才在会议室用便签写了糖浆药名给我,大概还看到了您桌面上的感冒灵,所以提醒我换掉不利药效且对健康无益的美式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