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归期已至斯人未见

第23章归期已至斯人未见

合欢树正值花期，远远望去，整个清欢被笼罩在漫天轻霞之中，白的，浅粉的，粉的，深红的，煞是好看。在这种氛围下里，古老的清欢小镇仿佛也变得年轻起来了。在这种有几丝缠绵，又带着几丝温柔的时节里，无论男女老少，都变得柔软起来。可是，有人却惆怅万分。

这个‘有人’当然是沈家的掌上明珠沈大小姐沈如素了。

事情是这样的，许俊阳于一年多前外出拜师，为了强身健体，减去一身肥肉。他曾亲自给沈如素一封信：等到花开，我即归来。这八个字沈如素一直记在心里，那幅画沈如素也央求爹爹专门请人精心装裱，挂在她的房间内。

为此，沈如素还专门学习画画，虽说琴棋书画她都有学习，但是这几门里面，就属画画她学的最是用心，可惜她学的时间太短，画的画实在拿不出手。于是，专程有画师定期前来为沈如素画像，沈如素就拿着画出来的小像寄给在外的许俊阳。沈夫人没少嘲笑自家女儿，可人家沈如素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把我的样子画下来，我长了多少，我哪里有什么变化，俊阳哥哥就可以看得一目了然，小时候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还是一样，我要让他一直看着我长大！”

一番话说得竟让几个大人一时语言以对。

结果沈如素从紫藤花开等到紫藤花落，又从紫藤花落等到合欢花开，却始终等不来许俊阳的归来。沈如素的心情也从期盼到喜悦，又从忐忑到焦虑。

“小姐，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天都要黑了，许公子今天怕是回不来了。老爷夫人一会儿要寻您用饭了呢，如果找不见您，又该担心了。”水儿一脸忧心的劝着沈如素。

“我再等等，就一会儿，俊阳哥哥万一今天回来了呢？”沈如素站在合欢树下，痴痴地望着路的尽头，尽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干干净净，路上连行色匆匆的行人都没有。

“小姐，还是走吧啊。咱们明天再来，好吗？”灵儿也劝着。

直到华灯初上，沈管家亲自来，沈如素才肯踏着暮色留恋的回了沈家。对于这么执拗的沈如素，沈夫人也表示十分无奈，女儿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看她如此怎会不心疼呢？可是她也十分了解自家女儿的个性，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等到一个结果，倔强如沈如素又怎会放弃。

一连几日，沈如素都等在进出清欢必经的路上，可是却依旧等不来许俊阳的身影。许夫人也看不下去了，亲自修书一封，询问自家儿子怎么还不回来。许俊阳人没有等回来，亲笔书信也没有等回来，倒是他的师傅差人送来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字：俊阳安好，勿念勿挂。许老爷派许管家亲自跑了一趟，才打听清楚，原来许俊阳本是要回来的，但是某日偶幸遇到一先生，先生乃隐士高人，颇觉有缘，便携了俊阳稍作游历。许俊阳也觉得机会十分难得，遂将回家推迟了。由于走的匆忙，不曾留下书信。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许家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沈如素仍然坚持每天等她的俊阳哥哥回来，谁劝也不听。即使是许母亲自劝说，沈如素也不肯放弃。许母一边在心里感叹如素的真情，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有如此真心待他的妻子；一边又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早晨的天气就十分不好，阴沉沉的，好似会有一场大雨。沈如素不顾大家的阻拦，还是执意要出去等。水儿灵儿只好备着披风雨伞，跟着沈如素出了门。水儿灵儿看着站在合欢树下沉默的小小姐，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盼许公子下一刻会出现在路的尽头。

“灵儿，小姐她好可怜，天这么冷，都起风了。我们专程备的披风小姐也不肯披上。你看，最近小姐都瘦了，整天吃不下睡不好的。”水儿手里抱着披风，看着不远处的沈如素，对身边的灵儿说道。

灵儿跺跺脚，满脸不忿的埋怨：“许公子也真是的，许老爷如此守信的一个君子，怎么他一点也不像许老爷呢，说话做事那么没诚信，还那么意气用事。去什么劳什子游历，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小姐心心念念盼着他回来，他倒好……哎呀，我们小姐也是的，干嘛非要守在这里，明知道许公子不会回来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灵儿怀里抱着两把伞，口气不善的抱怨。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沈如素的长发裙摆随风扬起，吹得满树的合欢花纷纷落下，像一把把降落的小伞，又像是舞女手里的团蒲小扇。猛烈的风没有吹散漫天的乌云，反而聚拢了更多的黑云。厚重的黑云犹如千军万马气势汹汹的朝这边逼近，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意味。

忽然一声闷雷在头顶上炸起，惊得两个小丫鬟尖叫连连，“小姐，快别站在树下，打雷了，一会儿闪电了可不好！”但沈如素却恍若未闻，就连丫鬟的拉扯都丝毫不动半分。

惊雷过后，预想中的闪电并没有到来，水儿灵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瓢泼大雨便倾盆而至，瞬间将人从头浇到脚，灵儿赶忙打开手中的伞，撑在沈如素的头上，沈如素倔强的一把挥开灵儿手中的伞：“你走开，我不要打伞！”

“小姐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雨下大了，您全身都湿透了，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吧，这样会生病的。”水儿脸上雨水直流，艰难的想要搀扶她家小姐，奈何小姐倔强的使劲儿甩开水儿的手。

“小姐，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自欺欺人了，许公子的信早都到了，他不回来了！您这样在这里等又是何苦？许公子迟早都要回来的，咱们先回去吧，好不好小姐。”灵儿大声劝道。

“不，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等！俊阳哥哥说好的，他从来不会骗我的，他说等到花开就会回来的。”沈如素执拗的不肯回去。

不远处两辆马车默默地停在那里许久，沈管家撑着伞，一直站在那里沉默的沈老爷从伞下走出来，清声说道：“如素，别闹了，回去吧。”

“爹爹，我就要等，俊阳哥哥从来没有骗过我的，他肯定会回来的。”沈如素的声音还是一如的倔强，可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鬓发也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

“如素，莫要任性。”沈老爷一步步走向合欢树下的沈如素，不顾跌倒的如素脏兮兮的满身泥水，弯下腰来，将沈如素揽在怀里，抱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家。”转身离开，也不乘马车，就这样抱着自家女儿，一步步的向沈宅走去。

被抱在怀里的沈如素并未挣扎，小脑袋窝在爹爹沈老爷的肩头，终于哭出声来：“爹爹，俊阳哥哥怎么能骗我呢，他说过要回来的，他怎么能骗人呢……呜呜呜呜……爹爹，呜呜呜……是如素哪里不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