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开机仪式

《天玺传》的开机现场设在城郊影视基地的空地上。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掠过脚手架，帆布帐篷被吹得猎猎作响，像面褪色的旗帜在半空挣扎。

宋清影裹紧驼色羊绒大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和田玉镯。

玉质温润，却抵不过风里的寒意。

冰凉顺着肌肤爬上来，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姐，李导他们在那边。”陈素拎着保温杯小跑过来，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我刚问过场务，说开机仪式十点开始，现在还能歇会儿。”

宋清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最东侧的帐篷底下围坐着几个人，折叠椅拼成半圈，中间的矮桌摆着保温杯和剧本。

顾婳坐在最里侧，穿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羽绒服，正低头和身边的编剧说着什么。

她的视线扫过那圈人，男主演秦明宇正低头刷手机，女三号肖颜在对着小镜子补口红，几个配角三三两两地凑着说话。

唯独顾婳周身像罩着层无形的屏障，明明坐在人群里，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孤绝。

宋清影的脚步顿在原地。

自上次围读后，她和顾婳再没见过。

李旭导演组的微信群里，顾婳的回复语气简洁得像在发工作指令，偶尔讨论剧本，也总带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要过去坐吗？”陈素看出她的犹豫，声音放轻了些，“那边还有空位。”

宋清影刚要摇头，身后突然传来道清亮的嗓音，像颗石子砸进结了薄冰的湖面：“清影姐姐！”

她回头，撞进闻离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

他白色卫衣，外面套着件印着电影logo的黑色马甲，露出额前挑染的几缕银灰色发丝。

不像是个老板，倒像个爱豆。

“闻监制。”宋清影颔首打招呼。

“叫我阿离就行。”闻离几步凑过来，“找你半天了，快跟我来，李导刚还念叨你呢。”

余光里，她瞥见帐篷底下的人几乎都抬了头，视线像聚光灯似的打在自己身上。

其中顾婳的目光最沉，落在她被闻离拽着的胳膊上，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

宋清影走到帐篷边缘时，脚步又顿住了。

顾婳对面的空位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保温桶，淡蓝色的桶身上印着家甜品店的logo，正是她常去的那家。

“坐这儿吧。”闻离像是没察觉她的异样，伸手拉开那把折叠椅，“这位置暖和。”

宋清影坐下时，椅面还带着点余温，像是刚有人坐过。

她低头假装整理剧本，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顾婳端起保温杯的手顿了顿，杯盖碰到杯身，发出声轻响。

“对了，”闻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手，“我忘了跟道具组说灯光的事，先失陪会儿。”他冲宋清影眨眨眼，转身时故意撞了下顾婳的椅子，声音不大不小，“顾老师，借过。”

顾婳侧了侧身，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嘴角那点笑意淡了些。

陈素连忙把宋清影的保温杯放在桌上，小声道：“姐，我去看看早餐车在哪，你先歇着。”

帐篷里又安静下来。周明宇低头继续刷手机，肖颜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没人说话，却总觉得空气里飘着些没说出口的话。

宋清影翻开剧本，指尖划过“叶韵”两个字，墨色的字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清影。”

顾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宋清影抬头，看见她正望着自己，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像在看个普通的同事。

“听说你刚拿下《独孤》的女主角了。”顾婳的指尖在保温杯上轻轻画着圈，“恭喜。”

“谢谢。”宋清影的回应客气得像在说台词，目光落在剧本上，没再抬眼。

顾婳早有预料她会那么冷淡。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轻笑了声，没再说话，重新低下头翻看自己的剧本，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帐篷里格外清晰。

十点整，场务拿着个扩音喇叭喊了声“开机仪式准备”，帐篷底下的人陆续站起身。

宋清影跟着人群走到搭建好的简易神龛前，案上摆着香炉和水果，中间挂着块红布，遮住了后面的摄像机。

李旭导演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支香，脸上堆着笑：“今天天气不错，希望咱们这部戏顺顺利利，票房大卖。”

他率先上香，然后是顾婳，周明宇，接着是宋清影。

她捏着三支香，弯腰鞠躬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混着风里的雪味，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红布揭开时，人群里爆发出阵掌声。摄像机的镜头对着众人，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响，宋清影站在顾婳身侧，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像是隔着条无形的河。

合影时，她微微扬起下巴，镜头里的自己眉眼清冷，倒真有几分叶韵的神性。

仪式结束后，李旭拍了拍手：“下午转场，去小婳提供的老宅围读剧本，那边暖和，环境也适合琢磨戏。”

……

宋清影跟着大部队往停车场走，陈素小跑着跟上来，手里捧着个刚买的肉包：“姐，闻离刚才跟我说，那老宅特漂亮，是顾婳家祖传的，据说民国时候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