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落花至,流水香并蒂
第56章落花至,流水香并蒂
“因为我临时受邀参加一个论坛。”林在堂说:“所以提前来了。”
吴裳了然:“我就说你不会特意为我来。”
她喝了酒,头靠在林在堂肩头,用仅剩的理智跟林在堂说:“盛唐真是不想干了,他们产品定价那么低,又给那么多回扣。他们是要跑路了吗?”
“不是。”林在堂说:“他们有资本进场了。”
林在堂了解盛唐。
2006年林显祖有意让他接手星光灯饰时,他的书案上堆了大约二十公斤盛唐的资料。盛唐晚于星光灯饰十五年创立,但也有三十余年历史。跟星光灯饰很大的相似点是:盛唐新的接手人唐盛,也是二代,是温州二代。
温州和海洲离得近,经济环境很像,企业孵化生长的状态也像。盛唐早年请不起设计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发展是靠“借鉴”。星光灯饰出一款销量好的灯,盛唐就略作修改马上低价上市。因此两个公司每年都要打官司,盛唐很奇怪,他们不怕打官司赔钱,输了就赔,赔了以后继续抄。慢慢地,别人觉得盛唐的东西便宜,能代替星光灯饰。盛唐离奇地活了下来。
有资本进场,首先要核算企业的流水账目。净利高最好,净利不高,流水大也可。盛唐的净利业内有目共睹,唯有跑流水,才能上资本的大船。
林在堂对此看得十分清楚,他毫无保留地跟吴裳说了。吴裳强撑着要闭上的眼去听,听到最后,她睡着了。
林在堂把她带到酒店,她的购物小票从包里掉了出来,林在堂拿起来看,第一个反应就是:抠门的吴裳花这钱,结账的时候估计心疼得要死。
拉着吴裳去洗漱,这个酒鬼抱着他胳膊不松手,含糊地喊:“我不洗!我不洗!”
“你要臭死了。”林在堂说。
吴裳就强撑着坐起来捧着他的脸要亲,林在堂吓死了,几乎是跳离了床边。吴裳跌回床上睡了,林在堂才去卫生间洗了毛巾为她细细擦拭。
两个小时后,吴裳头痛欲裂,翻过身就吐了。林在堂从梦中惊醒,带她去了医院。吴裳尽管难受,但口中还在叨念着:“我不信我抢不回来。”她太要强,太想赢,林在堂从没见过什么人像她一样,为了赢要拼命。但林在堂也隐约明白,是她摆脱命运和现状的决心促使她有了向上生长的不屈的力量。
他说:“你会赢的,你放心。你赢不了我帮你赢。”
“你真好。”吴裳含糊地说。
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天亮,挂着水的吴裳可怜巴巴地说:“你看在我为星光灯饰连命都不要的份上,昨天的招待费给我报了吧。那个大傻子开一瓶酒六千啊…”吴裳想到六千开一瓶酒心脏又疼了。暴殄天物啊!
“谁说不给你报了?”林在堂问。
“超标了啊…”吴裳说:“我知道超标了啊,但我想要东吴的单子啊…”
“我知道。”林在堂说:“给你报。”
林在堂没跟郭令先打招呼说给吴裳报销的事,销售部刚上正轨,倘若吴裳这次招待给特殊审批报了,下一次别人的报销郭令先就不好控制了。企业是企业,个人是个人,林在堂分得清。他对郭令先说:“走一下财务流程,从我的工资里走吧。”
“我真见不得你们这对拼命三郎夫妻,拆东墙补西墙。”郭令先说:“那就从你工资走,倘若东吴追回来了,再议。”
郭令先这个人风格很鲜明,她头脑清醒、不畏强权、非常有原则,林在堂需要她这样的人。
吴裳看了眼时间,感觉来不及了,要拔针就走。林在堂一把按住她,问她去哪?她说我要去会会老肖,他答应今天给我看盛唐的样品。
“等你好了再…”
林在堂话还没说完,吴裳已经给自己拔了针,按住针眼就跑了。她太想赢盛唐,不允许自己马上要到手的订单被盛唐截胡。
一路跑到东吴楼下,看到一辆豪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跟林在堂一样年纪相仿的男人,吴裳在网络上见过他,盛唐的接班人唐盛。
唐盛与林在堂有着鲜明的风格差异,倘若说林在堂是儒商,那唐盛就是悍匪。他本人十分外露,金表、豪车,时尚的穿着,是典型的温州二代。
吴裳心想:他大概耳朵好使,听闻了她昨天来找肖总的风声吗?于是决定避其锋芒,等等看。
偏巧这时唐盛接起了电话,掉头向楼外走,吴裳听到他说:“林总啊,你也来杭州论坛了?不是说你不来嘛。已经到了?好,那我现在去找你吧。”
林总,说的是林在堂了。吴裳松了口气,感恩林在堂这个及时到来的电话。
她并不讶异林在堂跟唐盛相熟,生意场上就是如此,不管背地里闹成什么样,老板们在场面上还会含笑握手,以彰显格局。盛唐和星光还有六个官司没了结,也不影响两位老板坐在一起举杯喝酒。
吴裳见唐盛上车走了,快步走进了东吴大厦。她看到了盛唐的样品,吴裳对产品十分了解,一眼就看出盛唐提交的样品接口跟她做的光电方案有差别。她不动声色地看完,肖总对她说:“你看,是不是跟你们一样的?”
吴裳点头:“是啊。他们这时介入进来方案来得及做吗!”
肖总没把话说的太清楚,只是说:“各家的方案都差不多的啊,这个不重要啊。”
吴裳就叹了口气说:“哎,那真的算我倒霉了。我们真的给不了一样甚至更多的折扣,您也知道,我们的机器是纯进口的,盛唐用的是我们淘汰的机器改的,我们成本高啊…”
“下次嘛。”肖总说:“裳裳啊,我真想跟你合作,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销售了。”
“也只能这样了。”吴裳看起来很惋惜:“我跟老板汇报一下吧,估计要挨骂了。”
这时肖总说:“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此话怎讲?”
“谁不知道你是林总的太太啊…”
吴裳仰起眉,惊讶地问:“这个消息都传到了杭州了吗?还是谁告诉您的?”
肖总耸耸肩。吴裳知道了,是孟若星。孟家在这一带生意场上做掮客很是吃得开,几年前,就是孟家给星光灯饰和东吴搭的线。
吴裳看肖总的眼神就知道在杭州一带客户的眼中,她身份很不光明了。也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肖总在明知她是林在堂“太太”的前提下,昨天要带人灌她酒了。他压根就不尊重她。
吴裳并不看重这种人的尊重,她的目标很明确:她就是要赚钱,能好好合作,就好好合作,不能好好合作,就给我改正态度好好合作。她有了肖总的把柄,所以十分能沉得住气。
出了东吴大厦给林在堂打电话,说刚刚很巧,在东吴楼下听到唐盛接他的电话走。林在堂说:“我估算着时间你快到了,也猜到唐盛肯定要去东吴,只是不知道这么巧。”
“你在帮我?”吴裳问。
林在堂想了想说:“吴裳,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星光灯饰。你和我,现在是一伙的,我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我要请你再帮我一个忙了。”吴裳说:“我刚看了盛唐的样品,除了外形跟咱们一样,其它都是粗制滥造。我发现一个接口跟咱们的,有差不多1毫米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