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道别
想清楚了一切，程言决定回到起点。
就当他从来没来过夜叉基地，从来没有遇到过钟离，他还是那个被通缉的毛贼，一个独来独往、唯利是图的小贼。
程言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说是打包，其实没几件他能装走的，将钟离送的别墅的钥匙和跑车的钥匙整齐摆在床上，整个房间里，除了程言自己，剩下的都是夜叉基地给他配的生活用品，和他相关的，只剩下那台多托雷送的机车。
程言抬手擦过机车的仪表盘，他走了半月，车身依旧光洁如新，半分灰尘都没蹭上。
程言把自己背来的包又背走，连带着将自己在夜叉基地留下的所有痕迹一并带走。
走到大楼外，程言骑上车，脑海里突然闪过金鹏、弥怒他们的脸。
握着油门的手紧了紧。
程言唇瓣有些失了血色。
无论如何，该给他们说一声的，可回忆从前的相处细节，有着人类身份的自己当然可以和他们称兄道弟，可身份转变，如果他们得知自己是实验体，想必会立刻调转枪口指向自己。
算了……何必再去想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和他无关，倒不如趁身份还未暴露，体面退场。
程言离开夜叉基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哨兵对程言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自以为这个行踪神秘的教官又要出外勤。
夜叉基地外，一架盘旋的直升机上，望远镜的焦点一直对着开着机车的程言。
“博士大人，他回夜叉基地了，但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骑着您送的车离开了。”
擅自让愚人众的飞机在璃月集团附近停下的倒霉属下为了将功补过，主动提出要为多托雷记录程言的行踪，电话二十四小时开启，实时转播程言动向。
“博士大人，他往市中心去了，这个方向是璃月集团的方向。”
璃月集团，又是璃月集团。
多托雷站在璃月集团对面的巨型建筑高层内，和外观充满科技感的璃月集团遥遥相望。
程言不是去过璃月集团了？才走了多久又回去了，什么人值得他上赶着去见。
从j国回来后，多托雷得了名为“患得患失”的绝症，这个病的症状在见不到程言的时候就表现为焦虑、易怒，在见到程言的瞬间症状消失，转而开始担心别人喜欢上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程言长得丑一点就好了，这样会给他省去多少麻烦。
可只想想便觉得不可能，有实验体的身份，容貌再普通整个人也会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吸引着人靠近探寻。
隔着电话，那头的手下像是有着读心术。
“博士大人，以您的位置和程言大人的速度判断，您现在下楼走向璃月集团，应该能和他制造一次偶遇。”
“制造什么？”
“咳咳，属下说错了，是上天的指引让您和程言大人不期而遇，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都插不进拆不散。”
亲眼见识过自家老大面对程言时弹性极大的耐心值和怒气值，他已经练就了无比的求生技能。
只要说博士大人和程言大人般配，那么一切危机都会迎刃而解！
奉承的话难得顺耳，多托雷关上手机，站在窗边貌似矜持地踱了两步，随即果断抬步乘上电梯，往璃月集团的方向走。
程言开着机车，冷风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不告而别不好，毕竟大boss是实打实地把他从白银基地赎了出来。
可程言已经没了当面和夜叉基地的人告别的勇气，联系方式又被钟离删除了，那便选个折中的办法，写一封信，托璃月集团的人交给钟离。
赤红机车停在路边，程言拿出一顶鸭舌帽戴上，拉低帽檐只露出半张白皙的脸。
信纸已经被折得有些褶皱，程言深吸一口气，踏进璃月集团大楼。
前台是两位漂亮热情的女孩，听着程言说的话，热心地应下替他送信的事。
程言心口的石头落下，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
可当他的背影消失，两个女孩却是把信随手塞到一堆文件里，像是方才答应程言的话不是从她们口中说出的一般。
“这些人搭讪boss的理由真是越来越花样百出了，居然还有送信的，都什么时代了？”
“别这么说，不写信那不就得有boss的联系方式才能发消息了？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比信成功送到boss手里的几率还低吧？”
两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信纸在文件堆里消失。
片刻，一道风一般的身影却骤然出现在前台。
魈气息有些急促，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两个呆立在原地的女孩，手里举着手机，上面半个小时前程言来到前台的监控截图。
“方才来的这个人给了你们什么？赶快拿出来！”
魈语气严厉，一向不假辞色的他在员工之间威名远扬，眼下语气只是略微重了些便让女孩慌张地要掉下眼泪来。
“是，是一封信……他说让我们替他转交给boss，我们哪有机会见到boss，就先收起来了。”
边说边慌张地在文件堆里找，可小小的信越找藏得越深，直到两个女孩焦急得满头大汗都未现身。
魈眼神越来越冷，他转头看着门口，程言已经走了半个小时，踪迹早已消失，直觉让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程言回来居然没有向钟离大人报备，还是甘雨打来电话他才知道程言已经回来，方才查了璃月集团的监控录像，程言明明进来过，为何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再回来却送了一封信？什么样的话不能当面说？
越想越是担心，此刻魈的不悦全部展现在脸上，倾泄在面前玩忽职守的两个女孩身上。
“不管信能不能找到，从明天起，你们不必站在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