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真相

第135章真相

“但恕我直言，你眼下也撑不了多久。”黑衣人的劝导并不足以打消帝常安的念头，白衣人看了沈御风一眼，道：

“凡人一生不过须臾，何必如此执着，随我们走吧。凭你此一世的功德，转世投胎后必能享九世长乐。”

他又看了沈御风一眼：“他一生功德圆满，来世也定然喜乐无忧。”

沈御风不想帝常安同这样危险的人做什么交易，但帝常安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

帝常安依旧挡在沈御风的身体前：“他一生为国为民呕心沥血，难道不应该得到这个世间的回报吗？”

“为何世人皆承他羽翼，却唯独他无片刻欢愉？”

“为何我一个早死之人，偏偏得了他一世深情？”

“这世间待他不公，就该重新予他新的生命。”

沈御风立在一旁，看着帝常安通红的眼睛，听着他泣血的质问。

是啊，你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英年早逝的是你我，心如枯槁的是你我，阴阳相隔的是你我。

“你想换他重生？”黑衣人嗤笑道，“你怎知我二人有这个能耐，你又怎知重来一次不是重蹈覆辙？”

这世间有缘法，是非对错的界限并不那样分明，世间亦常有前世今生之说，欠了谁的总是要偿还的，或早或晚而已，凡人之躯想要逆天而行，无意于痴人说梦。

沈御风不在乎能不能活着，他所求不过是若有来生，许他能与帝常安再次相遇便好。

可帝常安十分执着，他早抛弃了那副矜贵的帝王相，跪在地上，言辞恳求：“让我回去。让我带着记忆回去，让我护他一世平安喜乐。”

“人间帝王心眼子这么多吗？这是让他重来吗？这是让你们两个人都重来吧？”黑衣人气极反笑，“我们只干接送人的活儿，办不到！”

“我只要回到过去，回到十七年前。”帝常安不住落泪，“只要他没有爱上我，只要我多活几年，他就不会这般痛苦。”

“所有人，离开的，没离开的，都不会如此痛苦。”

沈御风跪在帝常安身前，想替他擦拭眼泪，或许过去的十二年里，帝常安曾无数次这样做过，只是他不知道，就像帝常安如今也不知道一样。

陵园外传来了脚步声，沈长景孤身一人走了上来，满头白发，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爹......”沈御风喃喃唤道。

爹头上何时有了这么多白发？

沈御风愧疚难当，这么些年，他无愧于大楚，无愧于皇室，无愧于帝承佑，也无愧于帝常安临终前的托付，唯独，有愧于定远侯府。

他风雨临前依旧面不改色的父亲为他提早白了头发，他性格欢快从不将情绪放心底的母亲为他以泪洗面，他的祖母，他那曾驰骋疆场的巾帼祖母临终前还在挂念他的一辈子。

沈御风不是个孝顺的孩子。

“让我回去。”帝常安几乎被愧疚淹没，他道，“我什么代价都可以承受。”

“即使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即使要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帝常安坚定道：“我要重写沈御风的结局。”

沈御风立即阻止道：“不行！”

他近乎哀求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不行，不要答应他！”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早死不是他的过错。”沈御风声音哀戚，“若真有错，错也在我。”

“我为情所困，放弃生命，选择性忽视了身边的亲友和看着长大的孩子，错在我，不在他！”

“我不忠不孝，有违纲常伦理，若真有天罚降世，也该劈我，不是他！”

“他英年早逝，早已经为这个国家，为这片山河，为所有子民做出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沈御风跪在地上，“求求你们，别放弃他。”

“我没想答应他！”黑衣人白了沈御风一眼，“真以为我俩是许愿树啊想干嘛干嘛。”

白衣人沉默地注视了沈御风一会，将视线重新落在帝常安身上：“好，我应下了。”

沈御风如遭重击，他睁大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衣人。

“喂！”黑衣人迟疑道，“这不合规矩！”

白衣人偏头看向沈御风，轻声道：“我想看看是否真有人能重写故事的结局。”

沈御风怒起：“为什么！”

白衣人面不改色：“你不想吗？”

“什么？”

沈御风从白衣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这双眼恍惚间让自己感到颇为熟悉。

“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不想要吗？”

“喂！”黑衣人不满地打断了白衣人的视线，“你疯啦？阎王那老头不会放过我俩的！”

“重来一次......”沈御风当然想要，这一生的遗憾与悔恨，未了却的心愿，未出口的爱恋，未相伴的亲人，若真能重来一次，沈御风愿意拿任何事交换。

“我愿意，换我重生保护他。”沈御风急切道，“该魂飞魄散的不是常安，让我带着记忆回去，弥补那些遗憾。”

“你想得美！我不同意！”黑衣人急切地拉住白衣人，“这俩人一个人界至尊一个位高权重，都是功德无量的主儿，他们去哪里转世投胎那都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阎王那老头都未必做得了主！你一下子想把他们两个人都送回去，你不要命啦？”

白衣人静静看着黑衣人握着他的手，片刻后才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你阻止过我了，是我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