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变故
第118章变故
沈御风离京后，帝常安有条不紊地安排政务，处理帝方遥及其残余势力。秋收过后，大楚仓廪充实，各地州府皆在准备民舍加固的事宜，监察御史下放巡查，报上来的都是好消息。
十月初一早朝，君臣齐聚一堂，正在就秋闱入围的考生职位分配展开商讨，忽而殿外传来了鼓声。
“八百里加急！”
一身着银甲的战士奔入太和殿，狼狈倒地：“陛下！”
帝常安不由得站了起来。
“陛下！北夷骤然发难，乌城守将叶安平老将军战死，乌城沦陷！”小将跪伏在地。
朝堂上一片哗然。
那小将随即又道：“幸好沈将军率军及时赶到力挽狂澜，率领我等将士夺回了乌城，才没有酿成大祸！”
“这，北境防线历来刀枪不入，怎会如此啊！”
帝常安同沈长景对视一眼，扬手命人扶起传信的小将，沉声道：“如今乌城如何？”
“回陛下，末将离开乌城时，北夷已被驱退，但入城时掠夺了城中百姓家中的粮食财物，造成了不少伤亡，沈将军命末将禀告陛下，乌城失守绝非偶然，将军怀疑北夷已经掌握了我军布防，朝中定有内鬼！还请陛下彻查，还枉死的北境军民公道！”
小将跪伏在地痛哭失声，不住地以头抢地，情绪已近崩溃。
帝常安面露痛惜之色，他命人好生安顿连日奔波劳苦的传信小将，随即环视朝堂，沉声道：“赵鸣。”
“臣在。”
“兵部一干人等，从上至下，全部押入大牢，彻查乌城失守之事。”
“陛下！”兵部尚书罗彬正要开口，帝常安便打断了他：
“罗尚书！”他冷声道，“北境军布防是朝中机密，只有兵部掌握。”
罗彬面色难看极了。
“乌城失守是既定事实，沈将军身经百战得出此结论定有内情，大敌当前，朕由不得一丝威胁留于北境三城！”
“刑部不会冤枉了忠臣，但若兵部当真有人里通外国陷北境于不义，朕定然亲自送他下去向叶老将军赔罪。”
罗彬噤声不敢再言语。帝常安是动了真怒，一时间，朝堂上无人再出声。
“陛下。”沈长景出列，恭敬道，“当务之急，是稳住北境三城，重新调整布防，以免再给北夷可乘之机。经此一役，乌城人心惶惶，天气又冷，百姓安顿也是大问题。”
“臣附议。”月丞相亦道，“北境冬日寒冷刺骨，陛下，此时应当尽快派遣熟悉民生的大臣速去北境安顿百姓。”
帝常安沉吟片刻，道：“雷英。”
“臣在。”
“朕记得，你故乡便在乌城。”见雷英红着眼应声，帝常安道，“既如此，你作为户部官员，便替朕先行一步，清点朝廷补给，速到乌城安顿百姓，不可有误。”
“是！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定了熟悉事务的户部官员，帝常安又道：“朕欲御驾亲征，重振我军士气。”
“陛下！不可呀！”谢太傅率先跪下劝谏，“陛下乃大楚君主，怎可身临险境！”
朝臣纷纷请命：“请陛下收回成命！”
“自朕即位以来北夷屡犯边境，不过是看朕从前声名不显年纪尚轻；乌城受创，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都难免心生恐惧，朕亲临战场，定能安抚军民，同仇敌忾共御外侮。”帝常安沉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朕意已决，朝中事务暂交由内阁，折子照常送至朕案头。”
“朕在北境战场，等着他们。”
散朝后，沈长景到了御书房。
“侯爷不必多礼。”帝常安手上动作未停，御驾亲征之前，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一旦他不在京城，定会有人蠢蠢欲动，他不能放松对京城和朝廷的掌控，这件事上，只一味的信任内阁重臣是不够的。
“陛下，臣以为，您不该去北境。”沈长景立于桌前，“帝方遥方才伏诛，京城尚未完全安定，您一动，定会有人随之动起来。”
“朕知道。”帝常安放下朱笔，道，“但就像朕说的，北境需要我，御风也需要我。”
“不瞒侯爷，御风提及布防之事，我大约能猜到，是帝方遥勾结兵部重臣拿到了布防图又转而投向了北夷，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御风走之前，我们做足了打算，没有想到布防图竟会失窃。”
“因着帝氏皇族争权夺利，让无辜的北境军民蒙此大难，是我为帝王的错。”
沈长景面露不认同：“北夷野心勃勃，迟早会有此一遭，陛下无需为此太过自责。”
战事起，是自责不过来的。
两军交战时践踏良田误伤百姓皆是常事，北境军军纪严明，依旧有不得不为的时候，谁能自责的过来呢？他们只能尽力弥补。再退一万步讲，那些长眠于风雪里的英魂，谁来替他们偿命呢？百年战火硝烟权力倾轧，死得其所的又有多少呢？
帝常安已经做的够好了，他能与平民百姓共情这一点就已经胜过太多当权者了，所以他们一向认为帝常安是明君，亦是仁君。
“朕知道。如今这般境况，后悔自责都无益，朕去，能振奋士气，凝聚民心，这便够了。”帝常安垂眸，“况且，除此之外，我亦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我不能放心御风一个人留在北境。”
沈长景定定地与帝常安对视：“御风自从北境归来这半年多来，变了很多。”
“臣初时以为这变化源于北境两年的磨练，看来并不只是这样。”沈长景轻叹了口气。
帝常安沉默片刻，他没忘记前世沈御风为他肝肠寸断时，沈长景夫妇又是如何心痛，思及此，他便难免愧疚。若不是因为他，前世沈御风不会以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去，今生他也不至于屡次犯险。
帝常安甚至没法跟沈长景保证他们会回来。
沈长景没由着帝常安继续瞎想下去，很快道：“既然如此，臣便不再劝陛下了。江山社稷皆系于陛下一身，陛下万望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