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河州
第71章河州
七月初十,帝常安一行到达河州,住进了宗祠附近的别院。
河州是大楚除京城外最为富庶的州府,这里与恒河比邻而居,土地肥沃,又因临近南方沿海,商业贸易也十分发达。帝方遥有这样一片封地,足可见高祖皇帝对他的偏爱。
可以说,除了皇位,能给的都给了。
长途跋涉十几日,帝常安一行人皆是疲惫不堪,因此早早就准备休息。
这时,帝方遥敲开了帝常安院子的门。
“皇叔来了?”
帝方遥看着站在帝常安身边的沈御风,不满道:“难道这别院的管家没有给沈将军安排院子吗?沈将军缘何在此?”
沈御风浅笑:“王爷,跟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安全,是御风的职责所在。”
“陛下在我河州的别院里,自然不会有恙!”帝方遥转而看向帝常安,“臣听说陛下将长兴带在了身边,多谢陛下垂爱。”
“皇叔客气了,长兴在城防军里干得不错,陆成蹊对他很放心。”帝常安道。
“长兴自幼习武,枪法不错,定会保护好陛下。”帝方遥拱手道。
帝常安不动声色地同沈御风对视一眼。
帝长兴自幼习得好像是剑吧......?
沈御风耸了耸肩。
帝常安暗叹一声。
“皇叔一路舟车劳顿,怎么没好生休息一番?”帝常安问,“可是寻朕有事?”
帝方遥放下茶杯,道:“陛下难得到河州来,臣想为陛下和诸位宗亲设宴,一来是为体察河州的风土人情,二来也是为了加深同诸位宗亲感情。帝氏皇族子嗣不丰,合该同心聚力才是。”
一番话倒是说的有理有据。
帝常安应下来:“皇叔是东道主,自然是皇叔做主就好。”
帝方遥走后,沈御风坐下来,纳闷道:“延庆王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他转性了?什么时候这么知礼数了?”沈御风道,“还有,他不是一直自诩嫡系中的嫡系,向来看不上你们皇室那些旁支王侯吗?”
帝方遥年轻那会受尽皇父宠爱,说是眼高于顶都不为过,对待自己同父的亲兄弟都始终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更别提那些非本支的叔伯兄弟姐妹们了。
帝常安没忍住轻声笑出来:“是啊。”
高祖皇帝尚未立储那会,帝方遥自认太子之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就连旁人也几乎都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帝王的视线放在谁身上,偏爱与纵容给了谁都是显而易见的事,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坐稳了储君之位。
圣旨刚下那会,从前明里暗里被帝方遥的高傲刺伤过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认为所谓的帝王偏宠不过是为真正疼爱的儿子挡枪罢了,可随后高祖皇帝就封了六皇子帝方遥为延庆王,赐封地河州,允世居于京城,不必赶赴封地。
高祖皇帝在位时的年号是庆和。
延庆,延庆,没人不会将这个封号同高祖皇帝的年号联想到一起。
延续庆和年间的荣光。
谁能说高祖皇帝不重视帝方遥呢。
这份偏爱无人能及,即使是真正的太子,后来的新帝帝方远。
“皇祖父一世英名,史书工笔无人能说他一字不好,唯独在此事上引人百般联想万般猜测。”帝常安有点疲惫,他靠着沈御风,指尖还缠绕着他的头发,“世人皆在猜测为什么他如此宠爱皇叔又不肯将皇位传给他,为什么他将储君之位给了父皇,却又给了皇叔这样一个封号。”
“其实?”
“其实很简单。”帝常安道,“帝氏皇族每位帝王在位期间皆有一本帝王手劄,只能传给下一代帝王翻阅,所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却没人能亲眼看到这些手劄。”
“我看过皇祖父的手劄。”帝常安道,“在传位一事上,他曾写过,长子帝方清端方持重,可堪大任,奈何英年早逝,三子帝方城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六子帝方遥性格急躁,处事狠绝,五子帝方远,虽体弱多病,但性格温和,处事有方,爱民如子,故立五子为储。”
他躺在沈御风怀里,轻声说:“你知道帝方清是怎么死的吗?”
“皆说是病逝。”沈御风拨开帝常安额前的发丝,道,“难道其中还有皇室秘辛?”
“是啊。”帝常安轻叹一声,“是被人害死的。”
沈御风略略一想:“是庆和帝的皇后,延庆王生母?”
帝方清是高祖长子,比起后边几个兄弟都大了不少,他死时,沈长景甚至还没有入仕。
“不错。”帝常安道,“帝方清并非中宫嫡出,而是皇祖父即位前王府侍妾所生,他出生时,王妃才刚刚进府。帝方清幼年便聪慧过人,故而生母病逝后,皇祖父就亲自教导他学业,后来还顺理成章封他为太子。”
“高祖手劄上记载,帝方清东宫有一侍妾,深受帝方清宠爱,她日日在他膳食中下慢性毒,直至帝方清病逝,侍妾后悔不已,撞棺而亡,临死前在自己宫里留下痕迹,并被皇祖父查到。”
“或许她最初只是个刺客,但最后,应该是沉溺于情爱里了吧,所以拼死留下证据,不至于让帝方清死得不明不白。”沈御风道。
“是啊,皇祖父也是这么说。”
若是怕被灭口连累家人,她就不会留下证据。
既然留下证据,那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真心。
“但是高祖并没有发作。”
“是,因为皇祖父亦是痴情人,他深爱自己的发妻,不忍苛责。”帝常安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为了皇后的声名,他对外只说长子是病逝,此后有意保持和其余皇子的距离,对皇后和皇叔愈发疼爱。”
“并且,此后数年都不再提立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