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手劄

第72章手劄

“手劄里整整两页都在回忆帝方清的音容笑貌，追忆从前的父子情深，忏悔自己为父不仁的罪过，他说，皇后从前宽和仁善，如今走到这一步，皆是他之过，请求长子原囿。”帝常安埋进沈御风怀里。

“死人是最不会为自己寻求公道的了。”沈御风冷笑。

“我始终觉得，爱是一个人的事，或者是两个人的事，却唯独不该伤害到第三个人。”帝常安轻声说，“世人皆说，身为帝王，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可他在三妻四妾之余，偏偏又多了几分真心给了皇后。”

“他说的没错，皇后后来的所作所为皆因他而起，他说他深爱发妻，却没给她安全感，也没有规训她的错误。”

“爱不该是这样的。”

沈御风垂眸注视着帝常安：“你说得对，是他做错了。”

“他没有平等对待后妃和皇嗣，也没有真的给予发妻独一无二的偏爱，甚至没有教导好自己最疼的儿子。”沈御风道，“让他学他母亲那样，利用别人的爱人去给人下毒。”

怨念好重啊沈将军。

帝常安轻笑。

“如果是你做错了事情，你猜我会怎么做？”

沈御风歪头期待地看着帝常安。

帝常安道：“我会替你弥补过失，再将你关起来教训，直到你认识到错误为止。”

所以御风，不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沈御风伸出双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乖乖被陛下绑起来带回寝殿教训。”

“到时候陛下，可不要手下留情。”

帝常安白了这个没正行的人一眼，觉得沈御风开荤后还真是不一样了，最开始那个连拥抱都会脸红，在床榻上小心翼翼的人哪去了？

陛下忘了，沈将军如今肆无忌惮的模样正是自己亲自宠出来的，也是自己最初想要看到的。

安全感都是自己给的。

“后来呢？”沈御风又问道，“我记得高祖的皇后晚年似乎是疯了？而且早高祖逝世好些年。”

“是的，帝方清去世后，皇祖父不肯再议储，直到自己生了一场大病，朝臣劝谏之下，才重新开始考虑立储之事，那时候，父皇他们几个兄弟均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父皇被立为太子的圣旨下达前一晚，皇祖父宿在了凤仪宫。第二日清晨离去后，皇后就有些疯癫之状了。”帝常安道，“高祖手劄上写，他不想再看到先前的事情重演，便亲自去警告了皇后一番。皇叔母子原本以为长子病逝，太子之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却不料两次立储，他都没有考虑皇叔，悲愤交加，再加上她从前一直以为皇祖父不知帝方清死因，如今东窗事发，惊惧之下，精神便崩溃了。”

“皇祖父说从前皇后很疼爱无母的帝方清，她狠心杀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却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难以接受吧。”

眼见着帝常安眼皮越来越沉重，沈御风不由得轻笑：“好啦，皇室秘辛就说到这里，睡觉吧？”

帝常安“嗯”了一声，没有动作。

沈御风爱极了他这副耍赖的样子，自然而然地将人抱起来剥去外袍，又起身将人放到了榻上，随即转身往外走。

“嗯？”帝常安擡手拉住他，“你去哪？”

沈御风拍拍他的手，安抚道：“去洗漱，你洗过了，我还没洗呢。”

他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你先睡，我就在外间，马上回来。”

“嗯。”帝常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将军。”沈御风走到门口，帝长兴还在守着殿门站岗。

“辛苦了。”沈御风如今是这支临时护卫军的唯一统帅，担得起帝长兴的礼，他没有推辞。

“将军言重了。”帝长兴恭敬道，“我等分内之事。”

帝长兴没想过会被编进这支护卫队里，毕竟自己父王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不信屋里多智近妖的帝王没有丝毫察觉，这样一来，自己随行对陛下而言就算不上保险，但帝常安和沈御风的考虑则是，帝长兴随行左右能够让帝方遥投鼠忌器，或许他不在乎帝长兴的命，但帝常安一旦出事，帝长兴难逃失责罪行，自然可以顺势问罪延庆王府。

何况河州是延庆王的封地。

即使帝常安死了，京城里还有陆成蹊率领城防军守着帝承佑，谁都没法剥夺帝承佑的正统地位。

在这一路上算计帝常安不是上上之举。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沈御风却没法真的放下心来，这座院子里里外外布置了不下二十个暗卫，还有护卫军在整座别院里巡逻。

沈御风回到内室，帝常安还没有睡。

“怎么还没睡？刚才不是很困吗？”

帝常安闻言坐起来：“等你。”

空气好像变得暖意融融，沈御风轻手轻脚脱了鞋子和外袍上了床，将帝常安揽进怀里。

“夜深了，明日还有一堆事儿呢。”沈御风亲亲他，“早点睡吧。”

帝常安仰头亲了亲沈御风的脸，闭上眼睛道：“嗯，明日带你去赴宴。”

“好啊。”

烛火在夜风里摇晃，他们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帝常安醒来时，沈御风已经穿戴整齐，外间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我知道了。”沈御风道，“加强巡逻，从前禁卫军是怎么巡逻的，你们就怎么巡逻。”

“再将别院的平面图和巡逻路线画一份给我。”

“是。”帝长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