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定罪
第27章定罪
次日一早，沈御风要和帝常安一起去上朝，今日早朝会对陈、姜两家的罪行做最终的处置，沈御风不想错过这个看好戏的机会。
当然，沈御风没有堂而皇之跟着帝常安进殿，他早早等在官道上。近来一系列的大案轰动了朝堂，上个早朝可能人就没了，正直清正的官员还好，曾与姜家有牵扯的官员真是人人自危，因此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身边混进了方才不在的怀远将军。
旁人不在意，亲爹总还是能注意到的。知道儿子昨夜又夜不归宿，大概率还是宿在了宫里，就觉得自家祠堂里的戒尺板子蠢蠢欲动。
手有点痒，沈长景觉得他再不做点什么，沈御风怕是要把定远侯府的牌匾劈了。
接收到自家父亲严肃里带着探究的眼神，沈御风突然觉得这春天的清晨还真是有点冷。他叹了口气，觉得一顿家法可能没法真的让他爹消气。
太和殿里，气氛肃穆。
帝常安昨日已经看过了大理寺递上来的案卷，原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昨日一下午大理寺又查出了一些东西。
帝常安冷笑出声，百官噤若寒蝉。
陈家在朝堂上根基不深，陈明镜已是近三代爬的最高的人，但他们生意做得大，有钱，为了维持世家的地位和体面，他们频繁与其他几家联姻，也资助了不少学子，靠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在权力中心留有一席之地，做过的垄断官职、侵占民田、转嫁赋税一系列的事数不胜数。
而姜家在此之上培植朝中势力，两个嫡子又犯下多起命案，细查之下，甚至还翻出了与清河太子遇刺案相关的证据。
下朝之后，大楚就没有陈家和姜家了。
垄断仕途、卖官鬻爵、侵占民田，剥削百姓几乎是世家通病，也正因如此才成了帝常安父子三代都想要铲除的毒瘤。科举制度虽然推行，但荫庇制度尚未废除，科举考核也存在舞弊现象，想要选拔出真正有才能的人才难上加难。再加上世家在各地方兼并土地，害得百姓从土地的所有者变成土地的佃户，甚至一年到头的收成也就抵过租金和日常开销，若遇上灾年饥荒便会哀鸿遍野。先帝在世时屡次遏止，但到底没能根除这样的现象。
皇城里纸醉金迷，而皇城之外的地方有人蒙蔽了君王的眼睛，为了一己私欲欺压百姓。若非自先帝除中宫两子外再无所出，而月氏清正，只怕大楚还要上演一出外戚干政的大戏。
帝常安毕生所求就是拔除世家弊端还地于民海晏河清，前世他几乎已经做到了，却没来得及亲眼看看。
陈、姜两家罪无可恕，朝堂上无人敢求情，生怕触怒了龙颜喜提九族消消乐。
帝常安坐在上面，将百官神情尽收眼底。
京城某座王府的书房里。
“没用的东西！”延庆王帝方遥挥手摔落了桌上的东西，叮铃当啷的声音惹得他更加心烦，“废物！连个毛没齐的小崽子都搞不定！”
下首跪着的几个噤声。
毛没齐的小崽子？谁？陛下吗？王爷你对你侄子的看法是不是出了点什么差错？
“陈家倒了，我在恒河养的那帮人怎么办？！”帝方遥喘了口粗气，坐在一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王爷缺钱，属下倒有一计。”读书人模样的黑衣男子擡起头，“陈明镜从户部挪出来的钱在哪，如今这世上只剩属下知道，属下愿献给王爷，当做为王爷鞍前马后的投名状。”
“只要王爷，能给属下一个容身之处。”
帝方遥垂眸看着下首跪着的男子，露出了笑意。
下朝后，沈御风没有回长安殿，而是上了定远侯府的马车。
上车时，冲着闭目养神的沈长景叫了声爹。
“别叫我爹。”沈长景睁开眼睛，“我觉得我应该管你叫爹。”
沈御风挪到沈长景身边，讨好地笑：“爹，你这是做什么。”
“沈御风，你可想好了，确定要跟我回家吗？”沈长景睨了他一眼，警告道。
沈御风叹了口气：“爹，我是认真的，所以我认罚。”
沈长景没有再说话，他看着儿子年轻但坚毅的脸，又想起记忆里那个没有自己大腿高的小孩子。二十年眨眼就过，孩子会长大，也会有他自己想要争取，想要珍惜的东西。
比如一往而深的感情。
车轮在街道上滚过，马车里的父子没有再出声。
沈御风回到侯府直奔祠堂，沈长景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小厮：
“请老夫人和夫人过去。”
老夫人和林菀到时，只见沈御风跪在祠堂里，而沈长景立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纳闷道。
林菀如有所感，担忧地看向沈长景，沈长景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沈御风对老夫人笑了笑：“祖母，母亲，御风犯了错，特来向列祖列宗请罪。”
老夫人轻叹：“罢了，你且说说，犯了什么错？”
沈御风犹豫道：“刘大夫可在府里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沈御风行了大礼：“祖母，父亲，母亲，御风与陛下两情相悦，特来求长辈准许，允我与他长相厮守。”
寂静在祠堂里蔓延，沈长景偏过了头，林菀虽说震惊但也不至于太过失态，沈御风担忧的需要叫府医的场景没有出现，因为老夫人只是愣了愣，就释然地笑了。
“祖母......”沈御风讷讷，转向眼里含泪的林菀，“母亲......”
“御风啊，你真的想好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可你们的感情世所不容，当真愿意放弃一路的繁花，一生一世只要彼此吗？”老夫人问。
祠堂外晴空万里，充满生机的阳光暖洋洋地打在身上，沈御风沐着光，擡起头，坚定不移：“是，我们想好了。”
从上辈子就想好了。
他的声音铿锵：“我命中注定要和常安相依相伴，除此之外，再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