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可爱
他好可爱
永怀樱的叶子还在窗外轻轻飘落,像在为这个秋天送别。但我知道,当明年春天来临时,它又会抽出新的枝桠,开出更绚烂的花,就像我们的故事,会在时光里继续生长,长出新的情节,新的温暖,新的期待。
我低下头,在蓝怀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在封印一个无声的誓言。
夜色渐深,雨声渐歇。壁炉里的炭火散发着最后的暖意,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缠绕生长的树,根在土里紧紧相依,枝在天上轻轻触碰。
这样的岁月,还要继续很久很久。
久到永怀樱的年轮里刻满我们的名字,久到星轨日志的纸页堆成了山,久到我们的头发都染上霜白,久到彼此的皱纹里都盛满了阳光。
而我,会一直陪着他,看遍每一个春天的花开,每一个秋天的叶落,看时光在我们身上留下温柔。
冬至前夜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急些。
怀樱小筑的烟囱里冒出笔直的白烟,在铅灰色的天空里格外醒目。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蓝怀蹲在灶台前,正用铁钳拨弄炉膛里的炭火。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把他眼角的细纹照得清晰——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像永怀樱树干上的年轮,温柔而坚定。
“再添点柴吧,”他回头朝我笑,睫毛上沾着点火星溅起的灰,像落了层细雪,“苏婉说今晚要煮三锅汤圆,街坊邻居都要来分着吃呢。”
他比五年前又沉稳了些,肩膀更宽了,手掌也添了些新的薄茧——那是常年做木雕磨出来的,却依旧像当年那样,能准确地摸到我掌心的温度。我抱过墙角的劈柴,一块块递给他,听着木柴在炉膛里“噼啪”作响,像在为这个冬夜伴奏。
“你看这个。”蓝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打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里面躺着枚星昙花胸针,比当年送给我的那枚更精致,花瓣边缘镶嵌着细碎的月光石,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给你的,今年的冬至礼物。”
我接过胸针,指尖触到那些细密的刻痕,能感受到他倾注的耐心——每一片花瓣都打磨得圆润光滑,每一根花茎都刻着螺旋的纹路,像在模仿星轨的流转。“比去年的更漂亮了。”我认真地说,别在藏青色的羊毛外套上,大小刚刚好。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继续添柴,耳尖却比炉膛里的炭火还要红。“明年……明年我想试着在里面嵌颗真正的星星石。”他小声说,像在说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
厨房的蒸笼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把窗玻璃熏得模糊。苏婉正站在案板前揉面团,糯米粉在她掌心变成雪白的团子,被捏成一个个圆润的汤圆。“蓝怀小时候啊,”她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总说要把汤圆捏成星星的样子,结果捏出来都像小面团子。”
“妈妈!”蓝怀嗔怪道,脸颊更红了,却往我身边凑了凑,像只撒娇的小猫,“那时候我才五岁呢。”
我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看着他被蒸汽熏得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不过就是这样——有人记得你小时候的糗事,有人陪着你一点点长大,有人把你的喜好刻进骨头里,变成和你一样的习惯。
街坊邻居陆陆续续地来了。杂货店的老板娘提着罐自己腌的酱菜,裁缝铺的老爷爷带来块新做的棉布,说是给蓝怀做新衬衫用的。
怀樱小筑的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孩子们围着永怀樱树追逐打闹,笑声像银铃一样在雪地里回荡。
蓝怀端着刚出锅的汤圆,给每个人分一碗,芝麻馅的甜香混着桂花的清冽,在空气里酿出一种奇异的暖。他的指尖被烫得发红,却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快尝尝,”他把一碗汤圆递到我面前,勺子上还沾着点芝麻,“今年的芝麻馅多加了蜂蜜,你肯定喜欢。”
我接过碗,看着汤圆在热水里轻轻浮动,像一颗颗圆润的月亮。咬一口,甜香在舌尖炸开,混着他指尖的温度,像把整个冬天的温暖都含在了嘴里。
孩子们吵着要听故事,蓝怀就坐在矮凳上,抱着个小火炉,给他们讲星象台的传说——讲织女星与河鼓二的相望,讲猎户座的勇敢,讲我们一起发现的那颗“守护星”。他的声音温柔而清晰,像春风拂过湖面,把孩子们的目光都吸了过去。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被火光映得发亮的侧脸,看着他眼里闪烁的、属于故事的光,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星象台遇见他时,他也是这样,抱着星图册,眼里的光比星辰还亮。
原来,有些东西,从来不会随着时间改变。
夜深时,街坊邻居渐渐散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雪还在下,落在屋檐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像在为这个夜晚轻轻哼唱。蓝怀靠在我怀里,手里捧着个空碗,指尖还沾着点芝麻馅,像只偷食的小兽。
“今天真开心。”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满足的喟叹,“像小时候一样热闹。”
“以后每年都这样。”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他在我怀里均匀的呼吸,“等我们老了,就请更多的人来,听你讲星象的故事。”
他擡起头,眼睛里映着炉火的光,像盛着两簇跳动的火焰。“真的吗?”
“真的。”我捏了捏他冻得发红的鼻尖,指尖的凉意让他瑟缩了一下,却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就像这怀樱小筑,会一直在这里,我们也会一直在这里。”
蓝怀的眼眶突然红了,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抵着我的胸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奥斯……”
我轻轻抱住他,任由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我怀里。炉火在炉膛里跳跃,映得我们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像两棵缠绕生长的树,根在土里紧紧相依,枝在天上悄悄触碰。
雪停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蓝怀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嘴角还微微扬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我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往卧室走去,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轻响,像在为我们的脚步伴奏。
路过客厅的长桌时,我停下脚步。
桌上放着我们的“小世界”木雕,经过五年的打磨,胡桃木的表面已经泛出温润的光泽,星象台的穹顶上,新刻的星轨线条更加细密,永怀樱的枝桠上,多了几个小小的青果,最角落处,那两个牵手的小人身边,多了只蜷着的小猫——那是去年冬天捡来的流浪猫,蓝怀给它取名叫“樱樱”。
我看着那些新刻的细节,突然明白,我们的故事从来不是静止的雕像,而是流动的河,在岁月里慢慢向前,带着新的风景,新的温暖,新的期待。
把蓝怀轻轻放在床上时,他在梦里轻轻哼了一声,像只被惊扰的小猫。我替他掖好被角,看着他恬静的睡颜,看着他发间沾着的一根银丝——那是去年冬天第一次发现的,像落了根月光做的线。
我没有像最初那样慌张,反而觉得,那根银丝很美,像岁月颁发的勋章,证明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日子。
回到客厅时,炉火已经小了下去,只剩下炭火在发出“噼啪”的轻响。我坐在壁炉前的藤椅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看着永怀樱树在晨光里露出银白的轮廓,突然觉得,时光从来不是残忍的刀,而是温柔的笔,把我们的故事一点点写进岁月的纸页里,深刻而温暖。
樱樱不知何时跳上了我的膝盖,蜷缩成一团毛茸茸的球,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我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感受着它在掌心的温度,像感受着这个家的温度。
蓝怀说,猫的寿命只有十几年,比人类还短。
可我看着它此刻安稳的睡颜,突然觉得,哪怕只有十几年,能这样彼此陪伴,也就够了。
就像我和他,哪怕有一天会面临别离,能拥有这些共度的岁月,能把彼此的名字刻进生命的年轮里,也就够了。
晨光穿过窗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带。蓝怀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头发睡得有些凌乱,像只刚睡醒的小鸟。“奥斯,”他打着哈欠说,“早饭想吃什么?我煮面条给你吃好不好?加两个荷包蛋。”
“好啊。”我笑着点头,朝他伸出手,“过来。”
他跑过来,跌进我怀里,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晨光在他发间跳跃,把那根银丝照得闪闪发亮。“奥斯,”他擡头看着我,眼睛里的光比晨光还亮,“今天我们去星象台吧?听说新的望远镜装好了,能看到很远很远的星星。”
“好。”我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脉搏的跳动,清晰而有力,“吃完早饭就去。”
炉火的余温还在空气中弥漫,混着窗外雪的清冽,像一杯醇厚的酒。樱樱在我怀里伸了个懒腰,跳下膝盖,往厨房跑去,像在催促我们快点准备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