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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的光

吵闹的光

共生特区的魔法学院,与其说是学院,不如说是一座被古老橡树环绕的花园。

石板路缝隙里钻出会发光的苔藓,钟楼的尖顶上永远停着几只梳理羽毛的银羽鸽,连风里都飘着若有似无的、混合了草药与魔法水晶的气息。

我通常会选择上午的高阶魔法理论课前,在星象台下方的回廊里待着。这里人少,石雕立柱投下的阴影足够浓重,适合我梳理那些复杂的空间节点公式。今天也不例外,我正用指尖在空中勾勒第七重空间褶皱的模型,银灰色的魔力丝线在指尖流转,像极了城堡壁炉里跳动的冷焰。

一切本该是宁静的。

直到一阵尖锐的、带着孩童特有的慌张的叫喊声,像根粗糙的麻绳,猛地扯断了我构建的魔力流。

“站住!把我的蚂蚱还给我!你这个小偷!”

声音清亮,像被敲打的玻璃风铃,叮叮当当地撞进耳朵里。我皱了皱眉,紫眸里掠过一丝不悦。血族对声音的敏感远超人类,这种毫无章法的吵闹,简直是对听觉的亵渎。

我循着声音望去。

回廊尽头的樱花树下,一个黑发男孩正跌跌撞撞地奔跑。他穿着学院统一的灰色制服,领口歪歪扭扭地敞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书包带子滑到了胳膊肘,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铁皮盒子,盒盖没盖严,露出几支削得尖尖的彩色蜡笔。

而他追逐的目标,是一只约莫巴掌大、通体发着黏糊糊绿光的……鼻涕虫?

不,不对。那东西长着一对透明的小翅膀,正扑腾着,用尾巴卷着一个草编的小东西,飞得不高,却异常灵活。是“黏光虫”,一种低阶的恶作剧魔怪,喜欢偷亮晶晶或者带着人类气息的小玩意儿,尤其偏爱孩童的玩具。

此刻,那只黏光虫似乎被男孩追得不耐烦了,突然一个折返,拖着那只草编蚂蚱,直直地朝我这边飞来。

男孩“呀”了一声,跑得更急了,小皮鞋在石板路上磕出“哒哒”的声响,像在敲鼓。“别跑!那是我花了一早上编的!”

我站在原地没动。

黏光虫这种低等生物,连让我擡手的资格都没有。只是……那男孩奔跑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再次撞进了我的感知里。

不是昨天在星象台惊鸿一瞥的模糊感,这次清晰得惊人。那是一种混杂着阳光晒过的青草香、刚出炉的蜂蜜面包的甜味,以及……一种纯粹到近乎透明的“喜悦”精粹。就像有人打碎了一整罐星星,把那些细碎的光,全揉进了他的笑声和慌张里。

这股气息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我这个习惯了血族世界里各种沉郁、冷冽气息的“老灵魂”,感到一丝……不适。

或者说,是某种被惊动的、陌生的悸动。

黏光虫已经飞到了我面前,绿光晃得人眼晕。它似乎没把我这个“小不点”放在眼里,准备从我头顶掠过。

就在它即将擦过我鼻尖的瞬间,我擡了擡眼。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调动魔力。只是将一丝属于纯血血族的精神威压,像投石子一样,轻轻丢了过去。那是刻在血脉里的威慑力,对付这种低阶魔怪,绰绰有余。

黏光虫像是被无形的墙狠狠撞了一下,绿光猛地黯淡下去,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卷着草编蚂蚱的尾巴一松,转身就朝着反方向仓皇逃窜,眨眼间就消失在樱花树茂密的枝叶里了。

草编蚂蚱慢悠悠地飘落,掉在我脚边。用绿色的草茎编成,翅膀是两片淡粉色的樱花花瓣,做工粗糙得可笑,触须还歪歪扭扭地翘着,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

“呼……呼……”

身后传来剧烈的喘息声。我转过身,对上了一双睁得溜圆的杏眼。

是那个男孩。他跑得脸颊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尖上沾了一点樱花粉,像只刚从花丛里钻出来的小兽。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此刻正毫无保留地盯着我,里面写满了惊讶和……崇拜?

“哇!”他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喘气还有点发颤,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你好厉害啊!就看了它一眼,它就跑了!像变魔术一样!”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左边的比右边的深一点。阳光穿过樱花花瓣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给他毛茸茸的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边。那股温暖的、带着甜味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一波波地涌过来。

我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不,是这人类的气息太吵了,干扰了我的感知。我这样告诉自己。

“举手之劳。”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符合身份的冷淡。血族的骄傲不允许我对一个人类幼崽的夸奖表现出任何波澜,哪怕这夸奖让我心底某处,像被温水浸过一样,微微发暖。

我弯腰,捡起那只草编蚂蚱。草茎有点扎手,花瓣已经半干了。

“你的。”我把蚂蚱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很烫。像揣了个小暖炉。

男孩的手指猛地缩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伸过来,接过蚂蚱。他的指尖也沾着草汁,还有点黏糊糊的,大概是刚才编蚂蚱时沾上的。

“谢谢你!”他把蚂蚱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的铁皮盒,然后仰起脸,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叫蓝怀,蓝天白云的蓝,怀念的怀。你叫什么呀?”

蓝怀。

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晴朗的味道。

我不太习惯和人类幼崽这样近距离交流。城堡里的侍从们总是低着头,长老们说话时带着威严的停顿,从没有人这样直白地、带着满脸笑容地问我的名字。

“奥斯瓦尔德。”我报上自己的名字,省略了姓氏。在特区,“麦克弗森”这个姓氏代表的东西太多,还是少说为妙。

“奥斯瓦尔德?”他歪了歪头,像是在嘴里嚼着这个名字,然后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好酷的名字!那我可以叫你奥斯吗?”

奥斯?

这个昵称像根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有点痒,有点陌生。父亲母亲会叫我“奥斯”,但那是带着长辈的慈爱。从一个刚认识不到五分钟的人类小鬼嘴里说出来,感觉很奇怪。

“随便。”我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我可能有些僵硬的表情。再待下去,指不定这小鬼还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那再见啦,奥斯!”身后传来他清脆的声音,“以后我再遇到麻烦,还能找你帮忙吗?”

我脚步顿了顿。

麻烦。

这个人类小鬼,看起来就像是“麻烦”的代名词。刚才那只黏光虫只是个开始,以他身上这股招魔怪的纯粹气息,以后引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别总惹麻烦。”我丢下这句话,迈步走向回廊深处。石板路的阴影将我笼罩,隔绝了身后那股过于温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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