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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永夜微光

序章:永夜微光

时间于我,从来不是线性流淌的溪流,而是古堡地窖里封存的酒。

初时辛辣凛冽,待岁月沉淀,便成了琥珀色的浓稠液体,静默地趴在橡木桶底,倒映着窗外永恒不变的月。

八十年,对血族而言不过弹指,于我却像是一场漫长的、醒着的梦——梦里我永远穿着尺寸合宜的丝绒小礼服,踩着锃亮的小皮鞋,在麦克弗森城堡的回廊里听见自己重复了八千次的脚步声。

“奥斯瓦尔德殿下,晨间的血液萃取液已经备好。”老管家塞巴斯汀的声音像他捧着的银盘一样,带着擦得过分光亮的冷意。我坐在高背椅上,指尖划过一本十七世纪的魔法手稿,羊皮纸的纹路在指腹下微微发涩。

窗外的共生特区正泛起鱼肚白,人类的孩童已经背着书包穿过迷雾,他们的笑声像碎玻璃,刺破了城堡惯有的沉寂。

“放着吧。”我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特有的清润,却裹着八十年岁月熬出的沉郁。

塞巴斯汀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轻响,退到三步之外时,我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他伺候了我祖父三代人,看我的眼神总像在看一件被精心呵护却忘了上发条的古董。

纯血圣子的身份,是与生俱来的桂冠,也是刻在骨头上的镣铐。

当同龄的血族幼崽在月光下追逐打闹时,我正在长老们的注视下背诵《空间法则三千条》;当他们第一次品尝人类温热的血液时,我已经能精准地用魔法分离出血液中的情感杂质——那些被称为“恐惧”“狂喜”“绝望”的东西,对血族而言是致命的毒药,于我却是修炼时必须剔除的废料。

“延迟成年形态,是为了让血脉力量更纯粹。”父亲在我百岁生辰那天,用他那双嵌着紫水晶般的眼睛凝视我,指尖轻轻叩着扶手,“麦克弗森家的继承人,从来不需要用外表彰显威严。”

我当时点点头,将脸颊贴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那时我尚未明白,这份“纯粹”需要用多少个寂静的夜晚来交换。

城堡的穹顶画着家族历代先祖的肖像,他们的目光从镀金画框里垂落,像一层无形的网。我常在深夜爬上旋转楼梯,站在最高处的露台,看着共生特区的万家灯火。

那些暖黄色的光晕里飘着食物的香气、争吵的絮语、婴儿的啼哭,像一锅咕嘟冒泡的浓汤,烫得人想伸出手去,又怕被灼伤。

共生特区的建立,是血族与人类那场百年战争的休止符。

祖父说,当年签下《夜昼公约》时,人类代表颤抖的笔尖在羊皮纸上洇出墨团,而他正优雅地用银刀切开一块三分熟的牛排。“他们怕我们,就像怕黑暗里的影子。”祖父的假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可他们忘了,影子永远追着光跑。”

我曾以为这是胜利者的傲慢,直到十二岁那年,跟着父亲参加特区的奠基仪式。

人类的市长举着香槟,笑容僵硬得像蜡像,他身后的小女孩突然指着我的银发尖叫:“妈妈!是吸血鬼!”她母亲慌忙捂住她的嘴,眼里的恐惧像冰锥,刺得我下意识攥紧了父亲的衣角。

“别怕,奥斯。”父亲将我抱起来,他的披风扫过市长谄媚的脸,“他们只是不明白,我们和他们一样,都在寻找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方式。”

后来我才知道,“活下去”对血族而言,从来不是简单的汲取血液。那些混杂在血液里的情感精粹,才是维持生命的真正养分。只是大多数血族只能被动接受,而纯血圣子,却能感知、筛选,甚至……被某种极致的情感所吸引。

麦克弗森城堡的藏书室里,藏着一卷用龙血写就的秘典,里面记载着“情感共鸣”的传说——当血族遇到与自己灵魂频率契合的人类时,对方的情感精粹会像灯塔一样,穿透血族与生俱来的精神屏障。

我曾以为这只是古老的杜撰,就像人类童话里的王子与恶龙。

直到那一天。

那天是暖樱月的第三个周五,学院的钟楼敲了九下时,我正在星象台的穹顶下冥想。空间魔法的练习需要绝对的专注,我试图将自己的意识剥离身体,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穿透云层去触摸流转的星轨。

指尖的魔力正形成第七个空间节点,忽然有什么东西撞了进来。

不是高阶魔物的腥气,不是劣质魔法水晶的钝响,而是一股……像刚出炉的蜂蜜面包,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的味道。它带着草木的清新,裹着溪水的叮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的生命力,像藤蔓一样缠上我的精神屏障,轻轻一挣,就钻了进来。

我的意识猛地被拉回身体,心口像是被温水烫了一下,微微发颤。星象台的黑曜石地面映出我惊愕的脸,银灰色的睫毛上还沾着模拟星轨的微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我的精神壁垒连长老的精神威压都能抵挡,却被这样一股柔软的、带着甜味的气息轻易穿透。

“谁?”我低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穹顶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夹杂着翅膀扑腾的轻响,还有一个清亮的、像风铃被撞响的声音:“别跑!把我的草编蚂蚱还给我!”

我站起身,推开星象台的雕花木门。庭院里的樱花树正落着花瓣,粉白色的花雨里,一个黑发男孩正踮着脚追赶一只发光的鼻涕虫——那是低阶的“贪食魔”,专偷人类孩童的玩具。

男孩穿着学院的灰色制服,领口歪着,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露出的手腕上沾着草汁。

贪食魔突然转向,拖着草编蚂蚱往我这边飞来。男孩“呀”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跟过来,怀里还抱着半盒蜡笔,五颜六色的笔帽滚了一地。就在贪食魔要擦过我鼻尖时,我下意识地释放了一丝精神威压——不是攻击,只是纯粹的血族威慑。

贪食魔像被无形的墙撞了一下,瞬间化作荧光消失了。草编蚂蚱慢悠悠地飘落在地,两根草茎做的触须还翘着。

男孩愣了愣,擡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像浸在清泉里的杏核,被阳光照得透亮,瞳孔里映着漫天飞舞的樱花,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小礼服、表情错愕的我。他的脸颊因为奔跑泛着红晕,鼻尖上沾着一点樱花粉,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兽。

“哇!”他突然笑起来,声音比刚才更亮,“你好厉害!像变魔术一样!”

我怔住了。不是因为他的夸奖,而是因为那股气息再次涌来。比在星象台时更清晰,更灼热,带着他此刻毫不掩饰的惊喜与雀跃,像一团小小的火焰,在我八十年未曾有过波澜的心湖里,烧起了第一簇火苗。

“举手之劳。”我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符合圣子的身份——冷淡,疏离,带着恰到好处的傲慢。皮鞋踩在花瓣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走了三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男孩小跑着跟上来的声音:“我叫蓝怀!你叫什么呀?”

我没有回头。

风吹起我的披风,带着城堡里特有的、冷冽的月光香气。但不知为何,那香气里,似乎掺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樱花和阳光的甜味。

“奥斯瓦尔德。”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天之后,星象台的冥想总是被打断。有时是蓝怀在楼下的草地上放风筝,风筝线缠上了魔法结界,他急得团团转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有时是他的手工课作品被风妖精叼走,他追着妖精跑过回廊,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鹭。

我开始在课堂上注意他。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总是低着头写写画画,课本边缘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人。老师提问时,他常常要反应半天,然后涨红了脸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每当这时,他会偷偷往我这边看一眼,像是寻求肯定,又像是怕被嘲笑。

我发现他身上的“情感精粹”异常纯净。人类孩童的情绪大多驳杂,开心时带着任性,生气时混着嫉妒,而蓝怀的喜悦像透明的水晶,不含一丝杂质。这种纯粹的情感对血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沙漠旅人遇见甘泉。

我看着他被小魔怪围堵时,会下意识地皱眉;看着他因为做出一个像样的魔法道具而欢呼时,指尖会微微发痒。

“殿下,您最近常走神。”塞巴斯汀在给我整理领结时,轻声提醒。

铜镜里的少年有着银灰色的长发,紫色的瞳孔,和八岁时一模一样的脸。可只有我知道,这具躯壳里的灵魂,已经在漫长的等待里,生出了细密的、名为“在意”的纹路。

我开始用空间魔法做一些“顺手”的事。

在他找不到蜡笔时,让蜡笔从桌肚里滚出来;在他差点被绊倒时,用气流轻轻扶他一下;在他被高年级学生刁难时,让对方的课本突然飞到空中。

蓝怀总是后知后觉,每次都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挠挠头,然后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好奇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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