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逢难遇佳人
不知过了多久,熊飞悠悠转醒,只觉颠簸摇曳,仿佛置身马车之中。
“驾,驾!”
忽听两句娇脆的喝马之声,熊飞心中生疑,撑着身子打开车帘,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翠衫少女,坐在车辕之上,双手握着缰绳,不时在马背上敲上一鞭。
那女子听得后边声响,转过头来,忽的对熊飞一笑,“你醒了?”
熊飞见此女子不时别人,正是夏芸,虽不知她如何救的自己,但终归心中一宽,倚在车厢壁上,低头望去,却见自己手臂前胸均被人用绷带缠着,鲜血已止,却仍是一阵阵痛楚传来。
原来,自熊飞两次光临徐府,夏芸一心要知道他的来意,问徐阶,徐阶非但不肯明说,反而一反常态的骂她女儿家,不要多管闲事,夏芸一怒之下,离了徐府,孤身一人寻熊飞而来。她自忖不知熊飞身在何处,便依照当日熊飞救她时那条官道一路南下,只盼能够再次遇到熊飞,问清事情来龙去脉。一连几日,夏芸没能遇到熊飞,却碰到许多江湖人匆匆策马而行,她生性爱看热闹,便悄悄跟了上去。
无独有偶,偏偏昨日熊飞遭人围攻,身上受伤昏厥,那夏芸赶到保阳郡,只见客栈中尸横遍地,惨不忍睹。又向前行了几步,只见众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夏芸挤进人群,见一个男子昏死在地,正是熊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将他救起。
夏芸虽然长在官宦之家,但她自幼拜师习武,对江湖上的事却晓得一二,心想熊飞此番连杀十数人,不久便会有官府来查,当下不敢租住客栈,便从郡上买了一辆马车,将熊飞负上车子,一路向南驰来。
但熊飞伤势太重,虽经简单包扎,终究不是长远之策,加上马车颠簸,伤口更易开裂,须得找一处安静之地修养才好。但这荒郊野外,哪里有什么人家,她生性豪迈,但终究是女儿家,熊飞又昏迷不醒,登时急的要哭了出来。
正愁苦间,忽见熊飞醒来,登时喜形于色,勒住马车,将水袋递给熊飞,道:“你怎么样?好些了么?”
熊飞打开水袋,抿了一口,缓缓点了点头,望了夏芸一眼,“怎么是你救了我?”
夏芸嫣然一笑,轻轻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复又向前行驶。夏芸当下将如何与徐阶吵架,如何离家出走,又是怎么遇到昏迷的熊飞说了出来,她颇善言辞,说出话来更是娇媚动听,末了咯咯一笑,“前番都是你救我,如今可就换成我救你了,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啊?”
她话一出口,登觉不雅,不由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熊飞微微笑了笑,心道,这姑娘虽是徐阶之女,却比徐阶光明磊落的多了。
两人沉默片刻,夏芸道:“我们几次相见,说到头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熊飞将头靠在厢壁之上,听夏芸问及,登时脸上生出一丝愁苦之色,显是不喜别人提及自己名字,但感于夏芸救命之恩,低声道了一句:“熊飞!”
夏芸忽听他言语低沉,意兴阑珊,只道他伤口剧痛难当,忙道:“怎么,伤口疼了么?”
熊飞见她对自己极为关系,不禁心中一暖,道:“不碍事!”
夏芸顾着他身上伤口,是以马车行驶的颇为缓慢。夏芸蓦地想起熊飞入徐府之事,便道:“你两次进徐府,为了何事?”
熊飞沉吟不语,不知此事该如何说起。这时,只听夏芸哼了一声,“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还怕人知道不成?”
熊飞心道,这女子多半不知道徐阶与严嵩沆瀣一气之事,况且此事愈是人少知道愈好,还是不与她说为好,当下默不作声。那夏芸见他迟迟不答,心中有气,道:“哼,我瞧多半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你果真是到我家盗取什么东西不成?”
熊飞登时脸色一变,忽又想到徐阶当日谄媚严嵩的无耻之言,不禁心中大怒,这一怒之下,牵动身上伤口,直痛的双眉紧皱,冷汗直下,那夏芸闻得声响,忙将门帘打了开来,只见熊飞面色痛楚,急忙道:“好了,好了,你不说也罢,我不逼你就是!”
熊飞见他俏脸生怒,嘟着小嘴,不甚高兴,心中不由一震,这女孩性子洒脱,跟岚倒有几分相像,可爱的紧。
那夏芸见他双目盯着自己,蓦地脸上一红,在熊飞肩上推了一把,转身又坐回马车前,驾车前行,心中却是有几分甜意。
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日近黄昏,又饥又累,突地望见前方一缕炊烟,走近时见是一间农家土屋,夏芸心中大喜,道:“我们今晚在这留宿一晚吧,我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