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诉说
伤口倒是不深，不严重，就是挺长一口子，不是贴个创可贴就能糊弄的事儿。
周克南拿着消毒棉球给边缘消毒。
估计是挺疼！
林凡虽然面儿上没表达出疼，但他紧皱的眉头，和握着沙发扶手的有些绷紧的拳头，侧面反应出，这处理伤口的临时大夫手法不怎么温柔。
“疼，就说，不用憋着！”周克南把人弄伤了，心里挺过意不去，难得细心的发现了伤患的情绪。
林凡没吭声，沉着脸，鬓角渗出汗。
嘿，还不搭理人了！
周克南瞅了一眼脸色很臭，又有些发白的小屁孩子的脸，决定很大度的递出去第一个台阶。
本来想说点儿缓和的话，结果张嘴就来了一句：“你说，你是不是欠，闲的没事儿，你招我干啥？你要不说那些欠扁的话，我也不能动手！”
.........这态度就十分的周克南。
林凡：“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那到也不能这么说”周克南继续给伤口涂药：“就是，我的事儿，你以后甭打听就行！”
林凡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就想跟姓周的一杠到底：“我要是就想知道呢？就想打听呢？你准备怎么办？把我扔海里喂鲨鱼？”
周克南：“你........是不是也太没有边界感了？”
林凡呵了一声说：“边界感？不好意思，打小没爹没妈，没人教我什么叫做边界感！再说了，你是我师傅，同时也是我的搭档，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办案，如果不能充分信任，充分了解，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后背交给你？”
“你........“周克南想反驳。
林凡又砸连环炮弹似的接着往外砸：“还有，我一直觉得你天天不正经上班，工作时间喝酒，迟到早退，自由散漫，视局里的规章制度如无物，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状态，我就想关心关心你，怎么了？你不是我的师傅，不是我的搭档吗？我不能关心你？”
说的真tm有道理！
周克南竟然语塞，并有那么刹那间感到老脸一红，被小一辈的一本正经的教训，这还是头一遭。
羞愤中带着些恼怒，有种想拿起陶瓷片把眼前这个小孩儿的伤口弄的再深一些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突然想起了林凡那坎坷的身世，孤儿院，养父母，后来又成孤儿，看着眼前的还在渗血的伤口，心里竟生出一丝难得的愧疚感。
刚刚自个下手也太没谱了！
“咳，那个，你这小孩儿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我看这血流的还是不够多，这底气足的！”
伤口消毒清创完成后，周克南拿着纱布和医用胶带开始给伤口包扎。
林凡反问了一句：“我说的不对吗？”
周克南已经完全没有了刚过肩背摔人时的气势，只希望眼前这个小子赶紧把嘴巴闭上，原先怎么没发现这口条这么利索，于是很配合的连说了一串：“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别说话了，小心伤口再崩开！”
林凡的脸色缓和了些，小声哼了一声：“就说个话，怎么会把伤口崩开！你不让我说，那你说！”
周克南不解：“嗯？我说什么？”
“说那个小郭啊，他是谁？他怎么，嗯，离开人世的？”林凡出了点儿血，脑子里的泡似乎也随着血流出去了不少，说话没那么直接了，把死改成了离开人世。
周克南的手顿了顿，然后神色挺平静，只是声音有些低沉：“没什么，就一次出任务，一个跟了我很多年的线人临时倒戈，给了假情报，结果中了敌人的圈套，任务失败，损失很惨重，当场牺牲了一个，重伤了一个，还有很多其他战友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罪犯也没抓到！就这些！”
周克南神奇的发现，自己给小徒弟叙述这件经常让自己噩梦缠身的往事时，竟然如此平静。
就像在说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平静。
他视这件事如洪水猛兽，是心里扎着的一根铁刺，一想起来就穿孔流血，他根本不敢在人前提起半个字。
但今天却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很平静的对小屁孩一样的徒弟和盘托出。
林凡沉默了一会儿说：“小郭，就是那个牺牲的警员？”
周克南平静的似乎有些放空，脑子里没有画面，没有仇恨，没有自责，就像记忆被一键删除了一样，说话的语气淡淡的，
没有任何波动：“嗯，当时我还是刑警队队长，小郭是我的队员，还有一个重伤的现在正躺在失能疗养院，下半身不可逆瘫痪，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看，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往事，我一手造成的！”
周克南包扎伤口的手，有些微抖，林凡能感觉到，因为那修长的手指因为抖动而扯到了伤口。
让他疼上加疼！
周克南狠狠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越来越严重的手，把最后一条医用胶带贴好，说了句：“行了，包扎好了！”
然后便瘫回到沙发上，用左手摁住右手，竭尽所能的掩饰。
林凡的眼神在周克南的脸上和手上来回逡巡，眸中闪过一丝化不开的似是疑惑，似是可怜，似是压抑，似是痛快又或者似别的什么说不清的情绪。
他问：“师傅，你的手，是创伤后遗症吗？是因为那次事故？”
周克南没说话，而是往后仰躺在沙发靠背上，紧闭双眼，整个人显得落寞而憔悴！
林凡站了起来，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周克南身边，轻轻抓起了那只还在微颤的手。
周克南依然没有睁眼，也没有挣脱，任由林凡用自己的手包着他的手。
周克南的手冰凉，林凡的温热。
林凡很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在周克南的手心里按摩，从手心按到五指，再由五指按到关节，就这样来回上下的按。
林凡按的很轻盈又仔细，力道适中，让人觉着舒服。
就这样在沉默中，林凡抓着周克南的手按了有大概十几分钟，颤抖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