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逆鳞
林凡开车载着周克南一路无话回到家。
这是周克南第二次来林凡的家，已然不像第一次感觉那么陌生或者说有些拘谨。
他熟门熟路的把林凡递给他的拖鞋换上，然后直奔客厅的沙发，把自己砸了上去，身子一陷进去，就动都不想动。
周克南仰躺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开始装死，就等着开饭，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林凡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动作，像在看一件很有趣又颇具欣赏价值的展品，扯着嘴角笑了笑。
.......
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周克南半梦半醒间，觉着好像有只滚烫的手在隔着衣服摸自己的胸！
这种摸法，很怪异，令人浑身刺挠，一看就是很不正经的那种摸法！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是林凡。
林凡似笑非笑的俯视着他，挨的很近，而林凡的手确实正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不是做梦。
周克南以势不可挡的如来神掌推了林凡一把，一下子把林凡推到了茶几上，只听一声闷吭，下一秒林凡弯腰捂住自己的后脚跟，表情看着挺痛苦。
周克南愣了愣，赶忙站起来扶着林凡的手臂：“怎么了，磕着了？”
林凡慢慢抬起头，皱着眉看着周克南，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哀怨：“师傅，你干嘛呀，这么用力的推我？”
这小语气，啧，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林凡心想，我可太狗了！
周克南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很尴尬，他拍了拍林凡的背说话不利索：“不是，我刚那就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你刚，刚玩啥呢？手放我胸口上？趁我睡着，占我便宜啊！”
猜对了！
林凡不露声色的指了指一半搭在沙发上，一半掉在地上的夏凉被说：“怕你睡着了冻感冒，给你盖被！”
周克南：“...........”
而后他挠了挠后脖颈不自然的笑了笑说：“哈，哦，给我盖被啊，那对不住了，刚我这手劲儿没控制好，后脚跟疼吗？”
林凡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应该是没啥大碍了，他趁势坐在茶几上，一只手拽着周克南的袖子，自下而上的盯着周克南，一眨不眨。
眸中似有一波暗流涌动，深不见底。
他说：“疼啊，师傅，要不你帮我上点儿药？”
一种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难以解释的感觉又来了，周克南直觉这小孩有问题，但又搞不懂有什么问题。
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这种近似孩童又邪乎的眼神，太难以捉摸了，太黏糊了，黏糊的不正常。
周克南，一个如假包换的直男，以他擎天一柱的脑回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直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只能像赶苍蝇似的把这种稠糊糊的感觉赶走，他啪的一下把林凡的爪子拍开，重新坐回沙发上，恶狠狠的说：“我看你好的很，疼个屁，瘸了没，没瘸的话，赶紧去给我做饭去，我快饿死了，草！”
周克南又闭上眼睛装死，一天天烦心事儿太tm多，不想再给自己凭空多增加一件。
林凡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夏凉被，轻轻盖在了周克南的身上，又意味深长的盯着周看了几秒，才转身走进厨房！
周克南又睡着了，说不上来有多困，就是不想动，脑子里风云四起，乱七八糟，分秒不消停，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枪声，凄惨的叫声，打斗声，嘈杂的逮捕声。
红，一片红，满眼到处是红，流淌成河的血水，蜿蜒成蜘蛛网止不住的流淌。
小郭瞪着一双歃红的双眼，像鬼一样对周克南说：“是你，都因为你，要不是你的线人不靠谱，我也不会死，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周克南腾的张开了眼睛，汗水浸透了他的脊背，他的脸色变的苍白无比，如濒死的鱼大口喘气。
“师傅！”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草！”周克南再次被吓了一跳，心率飙升，周克南感觉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他迟早要英年早逝。
他怒瞪着眼睛转头看把他吓一跳的罪魁祸首，林凡正一脸好奇的蹲在旁边盯着他。
周克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林凡，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绝对是最后一次，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像tm鬼一样杵在我旁边，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忘掉自己的警察身份，把你送下去！”
林凡一点儿也没把这个虚张声势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静静的看着周克南问：“师傅，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小郭是谁？你刚一直喊小郭来着，他是不是死了？”
死了，这个词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搔住了周克南的逆鳞。
“你给我闭嘴！”他腾的站了起来，虚指了指林凡：“我的事儿，你tm少打听！”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走。
林凡的脸色阴了一下，而后一下子拽住周克南的衣袖说：“为什么你的事我不能知道？我偏要知道！小郭是不是死了，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因为你的指挥失误害了他？”
“闭嘴，你给老子闭嘴，你哪儿来的棒槌，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周克南真的怒了，旧伤疤被揭开，他无法辩解，虽然那次任务的损失是因为线人的背叛造成的。
大家都这样安慰他，也没有谁怪他，但周克南就是过不去这个坎，他把责任压到自己身上，就像万念俱灰中拽着一根浮木，只有这根自责的浮木才能证明他还喘着气儿。
对，他就是故意不让自己好过。
他不配！
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憋闷着，无处发泄的令人抓狂的，和谁都难以言说的苦和恨，就在这一刻爆发了。
当林凡还拉着周克南不让他走的时候，周克南彻底被激怒了。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自己是谁，怒火充分燃烧毁灭了理智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