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青陵蝶梦，倒挂怜么凤（十）
第230章青陵蝶梦，倒挂怜么凤（十）
烛火照应着落雪沾满泪痕的脸庞，苍白中透着凄美。 落雪笑的凄美，望着成德轻轻道：“表哥，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雪儿，我们可以试一试，我不愿看你在这里受苦，我亦不愿去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愿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可以过我们想过的生活，你不是说你最喜欢‘识得扁舟意，轻生泛五湖。’生活吗，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们可以…………。”成德构想着只属于他们的生活，只是他拒绝承认这些不过只是幻想罢了。
“表哥。”落雪打断了成德的话，她不愿听到这些太过美好的事情，理由与现实的对比，更让她痛苦不堪。落雪有时候很恨自己，倘若她足够任性，或许她早已离开，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能这样。
“表哥，你这次肯为我冒死前来，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已经心满意足，这一生能够见到你，我真的了无遗憾了。”落雪笑的凄凉，“只是我不会离开的。”
“雪儿。”成德沙哑着声音叫道，他很想问为什么，但他心里清楚，落雪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明白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东西，有着落雪家族的部落翁牛特部，有着纳兰家族，还有皇室，还有着数不清的人，皇上，冰月，浅月，无论是他还是落雪，他们都活的太清醒，等到他终于决定刻意忽略时，却还有落雪在旁清醒的提醒着，不要走错自己的道路，“雪儿，我希望再任性一次，我们什么都不要管，好不好？”
落雪慢慢地挣脱成德的手，微微笑着看向他，笑的美丽，却充满了决绝，倘若她愿意离开，早就在皇上愿意放她走的那一刻便离开了，对她来说，所有的阻隔都不是阻隔，她只是为了他，她只在乎他。
成德在落雪的手将要完全挣脱他时，又紧紧地握住了她，他不愿放开，亦不能放开，他怕他一放开，落雪便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怕他一放开，落雪便离他远去，其实他的心底又何尝不明白，落雪早已不再是他的。
落雪任由他握着，只是凝视着他不语，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这一刻便是地老天荒？
“表哥，浅月最近怎么样？”许久，落雪问道。
“她…………很好。”成德默默地说道。
落雪想要挣脱成德的手，奈何他抓的太紧，落雪不禁笑道：“表哥，你先放开我，我去拿个东西。”
成德十分不舍的放开落雪，看着落雪走远，又走进，又走到他的身边，他才放心，只是那又如何，他们能有多长的时间相聚？
落雪递给成德一张宣纸，成德不明所以的拿了过来，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所有，他明白了浅月寻找不同种类雪莲的原因。
这是治疗寒疾的古方，成德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可是这上面所说竟是如此的古怪，制作方法亦是十分复杂，这莲蕊丸若真要制作成功，非机缘巧合不可，这希望几乎是渺茫，而浅月竟然真的信以为真，千方百计的要试一试。成德默默地叹了口气，轻轻道：“其实她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表哥，其实你是喜欢浅月的，对吗？”落雪凝眸望着成德，轻轻问道。
成德没有说话，他自己也是一直在逃避去想这个问题，也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也是不愿去面对，浅月是天下无双的好女子，对他情深意重，不离不弃，若说他对浅月没有感觉，又怎么可能？可是无论怎样，他还是放不下落雪。
“睡火莲是难求之物，但是格尔芬却有，我想浅月会去找格尔芬。”落雪缓缓地说道。
“格尔芬？”成德的眉头蹙起，他如今算是有些了解格尔芬了，格尔芬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般，这些年他一直在隐忍，可成德终究还是不太了解他，格尔芬不是坏人，这点成德清楚，可是对格尔芬，成德还是有些看不懂。格尔芬对浅月的心思，成德也是了解，他自然不会伤害浅月，可是成德还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浅月不该去找格尔芬，亦是放心不下。
“不必担心，浅月很聪明，不会有事的。”落雪说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成德抚摸着落雪的发丝轻轻问道，“雪儿，我们真的没有回头路吗？”
“我们的缘分已尽，不过我依然开心，至少我们有过回忆。”落雪轻轻地说道，“表哥，忘了我吧。”
成德凄惨的一笑，道：“你若能忘了我，我便忘了你！”可是，忘记，谈何容易。即便有一天我们再也无法相逢，即便有一天你不再记得我，我怕我还是无法忘记你。
“好。”落雪亦是笑道，可是她自己明白，她这一生无论生与死，都已经无法将他忘却，他已经融入她的生命，再也无法忘记。
短暂的时间令人心慌，似乎数着数着，这一刻的欢愉便已不见。
“表哥，你该成亲了，我听皇上说，他打算给你赐婚。”落雪望着成德慢慢地说道。
成德的身体猛的一震，一阵无言的笑意慢慢地展现出来，这就是他们的悲哀，落雪无法掌握自己的幸福，他亦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婚姻，更何况，他是长子，又是阿玛如今唯一的孩子，一切又怎么能由着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忽略了这个问题，却不能改变一切。
“浅月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辜负了她。”落雪轻抚着成德的眉头，将那份眉间的忧虑慢慢地淡化，“我相信浅月是那个可以让你的眉头重新舒展开的女子，我相信她是那个可以让你快乐的女子。表哥，虽然是皇上赐婚，但是你若是想娶谁，不想娶谁，无论是姨父还是皇上都会成全你的。表哥，你已经有了一次遗憾，不要再让自己的生命出现无法弥补的伤痛，表哥，雪儿只希望你能快乐！”
“雪儿…………。”成德只是将满腔的情谊都化作了这两个字，一声声的低喃。
“成德，落雪，不好了。”冰月慌忙地破门而入，对着他们说道，“皇上突然回宫了，已经向储秀宫这边来了，成德，你必须马上离开！”
落雪十分焦急，成德倒是面色十分平静，只是不舍，不舍得离开他的雪儿，因为他知道这一别恐怕这一生都很难再见了，或许是再也见不到了。
落雪顾不得其他，推着成德往外走，慌忙之间塞给成德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成德不明所以，但当拿到眼前一看，终于明白，免死金牌，历来只有功劳极大，皇上又十分看重，皇亲国戚才会有的免死金牌，就是如今，满朝文武也找不出几个人会有皇上赐的免死金牌，看来皇上对雪儿当真是太过宠爱，竟然给她免死金牌。
“我不会要的。”成德还给了落雪，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用免死金牌来保自己的性命，更何况，这金牌对落雪或许以后会有用，毕竟皇宫的生活瞬息万变，帝王的宠爱历来不长久，落雪才是需要这面免死金牌的人。
落雪十分焦急，却无可奈何，她是清楚表哥的脾气的。
“来不及了，皇上已经过来了。”冰月刚打开门，便慌忙又关上，“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反正皇上一会儿就得离开。”
可是储秀宫虽大，却实在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成德倒是气定神闲，道：“不用忙了，我去见皇上！”
冰月可真是无可奈何了，成德可真是不要命了，与嫔妃私通，他可是死罪。
落雪也不再慌了，静静地看了成德一眼，拉着他到了帷帘之后，说道：“赌一赌运气吧，你若不想我死，便不许出来。”落雪说完迅速的将免死金牌放在了成德的身上，道：“你先替我保管。”还没带成德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迅速的离开那儿。
成德想拉住她，却想起落雪刚才的话，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手里拿着落雪的免死金牌，千愁万绪袭来。
“见过皇上。”康熙推门而入，带着曹寅一起进了储秀宫。冰月与落雪恢复神色，向康熙行礼。
“平身吧！”康熙道，“这么晚了，皇姐也在这？”
“刚才去向太皇太后请过安，便顺便来落雪这坐坐，本想着一会儿去看看皇上，没想到皇上竟然过来了。”冰月笑着答道。
落雪替康熙斟了一杯茶，望见康熙的脸色不太好，但心系表哥，却也没有去问，康熙接过落雪递的茶，慢慢地饮了一口，终于缓缓地说道：“本来是出宫去办政事，突然之间觉得时机还不到，便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
落雪没有说话，但知道事情一定不是这么简单，康熙似乎心情极为不好，看到定是政事遇到麻烦了，事情也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落雪，你觉得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失败？”康熙望着落雪问道。
落雪微微愣了一下，便笑道：“皇上乃一代明君，怎么会是失败的皇帝呢？”
康熙将茶杯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代明君？就只是朕的命令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去听，大臣…………，罢了，不说这些了，就说你吧，你已经成为朕的妃子，可除了曹寅和皇姐之外，谁会知道你不过是朕名义上的妃子，朕重来就没有得到过你，一个女人都让朕束手无策，你说朕不是失败是什么？”
躲在帷帘之后的成德不禁震惊，即是欣喜又是黯然，这么长时间，皇上竟从未勉强过她。
“皇上…………。”冰月想要开口替落雪说些什么，康熙却摆了摆手，不让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