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欲与屠2
第186章欲与屠2
李承乾看见长孙无忌，着实吓了一跳，忙裂着嘴忍痛站起来，陪笑道：“舅舅，你来了，我正在这儿给小杨母妃做开导，让她……”没能说完，便被长孙无忌指着鼻子，骂道：“小畜生，你少给我打马虎，你色胆包天了，敢干这种事！这要让你娘知道了，你还想登基么！”又指着门口，“还不给我出去！”气急败坏下，也顾不得君臣礼仪，用娘舅的身份，痛骂几句，赶了李承乾离开牢房。
太子面色绯红地夺门退走后，长孙无忌回过身瞧着我，怒火不息，又骂：“小妖精，你夺了我妹妹一半的宠受也就罢了，竟还勾引太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整理着衣襟，用手梳着长发，“长孙大人，你嚷这么大声做什么？嫌知道的人不多么？”
长孙无忌被我一语提醒，省悟了过来，闭了嘴，先转身到了门口，把着门向外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方将门儿关上，回过身子，压低了声音，瞪着我说：“小贱人，你想怎么样？”
我端正了身子，正襟危坐，“长孙大人，这话问得奇怪，你应当去问太子殿下，他想怎么办才对。”
长孙无忌虽然火大，却也知道不是我的错，这时冷静下来，便觉得此事十分危险，先不说长孙无垢会怎么样，如果李世民没事，被他知道了，那还不立马废了太子。寻思到此，越加心惊，一国储君若被废，可不是小事，对大唐后续发展危害极大，他可不想看到精心培养的李承乾遭遇这个下场，便眯了眼，看了我说：“杨家妹子，这件事情，我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又道：“我妹妹对你不薄，把你当自家姐妹一样，你瞧在她的份上，就不要让她为此伤心吧。”
“你放心，长孙姐姐那边，我不会说的。只是以后，还望国舅哥哥做个长辈，好好劝导太子才是。”我见他用软招，便也不再硬顶，乘此良机，劝说他放弃加害李恪的念头，“国舅大人，那么我姐姐的事，也可以不必提了。你说呢？”
长孙无忌沉默了一阵，神色阴睛不定，隔了会儿说道：“阿紫妹子，我实对你说吧，恪儿的事，原本没什么，但陛下病重，朝中很有些大臣，密谋推举吴王，此为国乱之根本，我大唐刚创下的基业，有可能毁于一旦！因此，不得不预做打算。”他说着，望着我，又慢慢说道：“你也是个聪明人，想来可以理解我这样做的一番苦心，本人绝不是为私，仍是为了天下苍生，好不容易有了平安的日子，总不能又陷入刀兵吧。”言语中甚是和气，对我叫他哥哥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意思，反倒认着称呼，叫起妹子来。从最初的暴怒到现在的镇静，也不过瞬息，便能机变如此，长孙无忌不愧为初唐名臣。
我瞧着他，知道他说的确是大实话。而且，在这间密闭的大理寺牢房，他没有必要对一个行将定罪的女犯说谎。这样考虑着，便也诚心实意，对他说：“国舅哥哥，恪儿在贞观七年就已离开京都去封地了，远离了长安和他的母亲，长安和益州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路，他怎么可能参与朝中大臣的密谋呢？”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阿紫，恪儿参与不参与，都不重要。不错，从诸皇子们的封地来说，恪儿可以说是所有庶出皇子中待遇最差的一个，陛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立他为太子。可是，正因为他的不可能，却成了最有可能被推出来的一个，相对于泰儿，他更容易受人摆布指使，这次的刺杀，不就有人打了他的旗号，岂图蒙混过关么？”
我听了这话，心上凉了半截，皇权斗争中，牺牲在所难免，而对于制裁李恪这样一个普通的皇子，长孙无忌一点压力都没有。真正让长孙无忌有压力的，是魏王李泰。李泰的嫡子地位才是让长孙无忌犯难的，所以最后长孙无忌选择了向李恪发难，对有威胁的皇子们来说，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也就是说，李恪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被牺牲的。思虑再三，心内越冷，对着长孙无忌，决然道：“无忌哥哥，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还未弃世，你们就想着分化他的儿子，真是让人心冷！可怜我姐姐侍候陛下多年，临了竟要惨遭被冤，进而可能背负丧子之痛！如此无良不公，我怎能视若无睹，跟着你们投姐姐的石头？”说完之后，方想到开首的无忌哥哥似又是冲撞了某位大侠，只可惜这个无忌不是彼无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且心狠手辣。果然长孙无忌听了我这番话后，面色一变，迫近一步，对着我说道：“阿紫妹子，你就不再想改变主意么？”
我笑了，“无忌哥哥，我如果承认了这件事与我姐姐有关，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不是同样成了谋逆的罪人，又有什么好了？”嗯，无忌哥哥这叫法有趣，恶心人也要照叫不误。
长孙无忌道：“你这话却是不对，如果连你也牵涉其中，我要你来做证，有何用？”他苦口婆心地说着，“阿紫，你想想，只要你出力指证，我定会保你无事。”他这是用生死来威胁我了，我如果听话，就保我，但我姐姐必死，二个人中，只能存活一个，这就是长孙的手段了。呸！但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么？我朝着长孙无忌唾弃了口，转过身不再理他。
长孙无忌并不发怒，伸手擦了脸上的唾沫，叹息了声，“阿紫妹妹，你真是冥顽不灵，可惜了你这身好相貌，却要化做云烟了。”又凑近了我，在背后缓缓说道：“我却不忍心，这样吧，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你的证词，来对付你姐姐，我只要你签了这份口供，怎么样？”
长孙无忌说完，将一张纸递了过来，我哼了一声，并不接看，底下盘算：李世民百分之五十不会死，我就算签了这份东西，长孙无忌怕也是没这个命用它。要不先虚于委蛇，渡过了这关？伸手想拿，眼角间忽瞥见长孙无忌目光中偶露的狠绝，暗暗吃惊，立时明白，这人其实早已决意要除掉了我！心念电转，长孙无忌的杀心，当是在进门之后就已有了，李承乾对我动念，他岂能留我，肯定是要一刀二断，以绝后患，顺便断了太子的妄想。可笑我还想着缓兵之计，却不知此人老谋深算，神色上更是翻云覆雨，我岂是他这等权臣的对手？
计算明白，我面上不露半丝异样，暗暗握紧了右手拳头，伸左手接了口供，微微一笑，“无忌哥哥，你当真会保我么？”为着迷惑了他，眼角眉梢，尽展妩媚。
长孙无忌触目之下，由不得眼神也恍惚了，迷离之际，那手便伸了过来，搂着了我的纤腰，紧得一紧，已将我抱入怀内。我仰起脸望着他，还是微笑着，将那份口供当着他面，咬在了嘴内，一口一口，用嘴撕成片片，乘他稍怔，尚未清醒，右拳上举，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在鼻血喷射出来前推离身子，笑着说道：“无忌哥哥，这拳的滋味如何？”翻过脸来，指着门口，“快滚！以后少来烦姑奶奶，想骗我！你还不够帅！”
长孙无忌捂着鼻子，修养再好，也怒了，指着我道：“妖孽！妖孽！……”有心再骂上几句难听的，又不知从何说起，更何况适才竟被我迷惑，半世清白，遭人戏弄，脸皮再厚，也起了羞臊，猴子屁股似的通红了一片。他气恨恨地转身，甩门而去。
他走了之后，我坐在床上，还笑了好一会儿。能够调戏长孙无忌这档的老狐狸，真是大快我心！哼，此人虽然编修《唐律》，撰写《唐律疏义》而名垂史册，但加害无辜，伤害的又是我唐朝姐姐，名气再大，也算不得好人！只是，这口气是出了，接下来的果子可就不好吃，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拉我出去定罪。乘着李世民还没起来，不赶紧办了我，以后怎会还有这种好机会？果然我笑完了没多久，大理寺少卿孙伏伽进来，捧了张黄纸对我念道：“犯妇杨氏接旨！”
我瞧了瞧他，老温看来是立场不坚定被换掉了，不然以温彦博的资格，来念这份旨意才更妥当。也不站起，问：“陛下不在朝政，这是谁的旨意？”
孙伏伽道：“是东宫监国太子的。”这是笑话了，什么东宫，还不就是长孙无忌的意思，李承乾这小色鬼，会来动我么？
我冷笑，“不是陛下和皇后的旨意，我不接！”
“这是加盖了皇后印鉴的，小杨娘娘，还是接了吧。”孙伏伽说着，见我不应，也不再劝，自顾展了念道：“犯妇杨氏，结交反贼陈东城，又为阴谋反叛施罗叠之妹，更图刺杀皇帝陛下，实属十恶不赦，着即问罪，明日午时斩立决。”喔哟，长孙无忌这是下毒手了，竟不审案，就将我判了死刑，看来是怕李世民醒过来，会追究这次的越权，更怕我重新得宠，出来平反，所以要迅速行动，不让我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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