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欲与屠3
第187章欲与屠3
孙伏伽念罢，吩咐狱卒进来，要将我押送死牢。喵喵滴，我强烈想要动武，硬闯出去，来个大唐版的越狱，但是想到自个孤家寡人一个，别没冲出反遭擒，那时说不定会真废了我的武功，再加以刑罚，可就得不尝失了。便没有反抗，任狱卒押了我，换到了死囚室关押。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死牢虽是一间屋子，但用栅栏分左右隔成了好几间，当中留了条过道走路。因此屋子里面并不是我一个人，还关了许多女人。细看之下，认得是施罗叠的妻妾，还有颉利可汗的王妃。原来是要把我同她们一起处决，利用这些名正言顺的死囚，来遮盖我的不合法性，日后万一追究起来，只说不知道怎么把我混在了施罗叠的家属中，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长孙无忌这家伙手段真是阴险，安这个办法，他完全没事，只会苦了他下边的人，最大的倒霉鬼说不定就是孙伏伽，本来应当是温彦博，他幸亏被换掉了，要不然这老家伙会是首选。
狱卒推我入了间牢笼，锁上门之后就走了。我瞧了下，这间的地方是更小了，而且还是我一个人。也就是说，栅栏隔的牢房虽多，每间关的人却不多，基本上都是三人一间，我算是优待了。再看牢内的女人们，都穿着暗红的囚衣囚裙，披枷带锁，面容憔悴，有几个还被仰面朝天，锁在了木床上。锁的样子，仍是将颈部木枷安插竖在床上，头发梳拢成一束，拉到床顶系在了个铁环上，身子手脚也都用铁链锁着，全身上下，一动不能动。而那系在铁环里的乌油油脑袋，就像已经被砍掉放在那里一般，情形十分凄惨。唉，几个弱女子，用得着这么严厉对待么？正在叹息，有狱婆入内，进了我的牢子，手上拿了件衣服，让我更换。我伸手拿了，问狱婆子要水。那婆子似早料到，也不多说，转身出去，就拎了桶水进来让我梳洗。我脱了宫服，一边细细擦拭着，一边随口问了那狱婆子几句，才知道那几个被严加管束的女子因为想要自杀，逃避刑法才被如此对待的。那狱婆子说到后来，又道：“发现的晚，已经死了二个，都是有身份的王妃，不想被拖出去丢了脸面，才寻死的。”说话间，我匆匆洗完，换上了罪衣罪裙。
那狱婆子拿了水桶，却不就走，悄悄从怀内掏出个药瓶，递了过来，压低喉咙对我说：“小娘子，这是外边的大人传进来的，说是剧毒，小娘子如果不想失了体面，可以喝了它，一了百了。”咦，这是做什么？我惊诧了。不是不准犯人自杀的么？想了想，便明白了，这肯定是长孙无忌的又一个阴谋，逼着我自尽呢。我要是自尽，以后正好可以说我是自己要死的，跟他们毫不相关。说不定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按上畏罪自杀的名头……思量清楚了，由不得怒了，夺过药瓶子，就向地上使劲一扔，“你去告诉外边的好心人，我不用他假慈悲！草原狼的女儿，绝不会自杀！”最后一句掷地有声，死牢中所有的突厥女子，听了全都是一震。
那婆子好没意思，红着脸嘀咕着，“不识好人心……”板着脸拖过我，粗暴的给我锁上木枷镣铐，收拾了换下的衣裳，拎着水桶子，转身出去。
狱婆去后，我托着木枷，刚坐了下来，隔壁间有女人向我说道：“阿紫，你那药瓶子碎了没有？没碎的话，给我吧。”
我怔了怔，转目瞅了瞅，认得那女人是施罗叠的正妻，曾经的小可汗王妃，也是个美丽的女子，现在却恰似明珠蒙尘，皱着眉儿，愁容惨淡，伸着手向我要剧毒。
“嫂子，对不起，那瓶子碎了。”我回着话，暗暗叹气，我说的豪气，可实际上，草原狼的女儿，也都是不肯面对污秽刑法的。她们必竟是古代的贵族，能够自尽，算是好的结局了。
小可汗王妃脸上大失所望，托着木枷退了几步，在哗哗的铁链声中，重新坐倒，不再说话。我看了看她，大是怜悯，又想到她生的二个女儿，大女儿只怕也已经到了十六，只有小女儿尚幼，便待问她下落如何，转念一想，还是不问的好，问了怕是要戳到人家的心痛处。而且又有什么可问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儿去，肯定是要被没为女奴的。
当天晚上，女死囚们大都一缩无眠。我是横了心的，反倒睡了些时间。只是脖子上戴着木枷，极不舒服，又躺不下来，也没睡多少，就醒了。坐着等天亮，耳边听着女人们不时的呜咽低泣，心下烦乱。切，我真是命苦，这可是又一次被关押了，想起从前，也曾在大理寺住过的，只是这次，能不能活命，却是未知。上次是李世民放了我的，这次也只能靠他了。一念到此，合掌祈求：大魔王李世民，你可别死呀！快快爬起来，来救我呀！
祈祷中天慢慢亮了，随后狱婆们进来，开始押送人犯。将我们带离了死牢，到了外边一间刑房，开了枷锁，与了几个水桶，让我们梳洗。女犯们人多，排着队轮换。我昨晚洗过了，便不洗身，只擦了把面，漱了漱口。然后站到一边梳头，一边数了数，一共有三十六名女犯，除了颉利的王妃年纪大些，其他都还年轻，最小的一个，正是施罗叠的大女儿。我果然没有记错，这女孩子是有十六了，刚刚的长成人，就要餐刀，真是可怜。
女人们全部梳洗完了，狱婆们进来，拿了红头绳来系头发，但凡梳了髻的，也全都打散了，束成了长长的马尾。接着又揪脱了鞋袜，重新上了枷锁，赤着脚押出去过堂。刑堂上，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已端坐正中。因为要出红差，狱卒比往日来得众多，当下一阵鼓响，一声威喝，先提了几个女犯上来，开了枷锁，按跪在地，剥了上衣，只穿了个肚兜，露着后背和前胸大片肌肤，取过法绳，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又铐了双脚，各插了斩牌，揪着头一个个唱了名字，押上去用朱笔勾决了，验明了正身，便押到堂下跪着等候。处理完了二批女犯，就轮到我了，跟着小可汗王妃和她的女儿，我排在第三位，押上堂跪了，照样儿剥了上衣，羞恼的我脸儿通红。喵了个咪的，这是没拿我当后妃办了，怪不得劝我自尽呢，早知道长孙无忌这么狠毒，我应该寻死的，这要让李世民知道了，还不雷霆震怒，说不定会杀光了整个大理寺的人。暗暗发着狠，咬着嘴唇，被二个狱婆子反扭了双臂，拿绳子五花大绑捆紧了，也铐了双脚，插了斩标，斩标上书着“斩决女犯杨氏阿紫一名”，推上去勾了名，然后架下刑堂，跪等押送。
跪在堂下，只见院落中数十个女犯裸着雪白的身子捆定，个个脸色惨白，丧魂落魄，披着黑亮的长发，插着一面面斩标，仿如一棵棵小树，说不尽的柔弱可怜，连天都似有不忍，变得愁云满布。
等了一会儿，一切安排妥当了，狱卒们押了女犯，二个架着一个，推着女犯出了院子，到了大理寺外边。外边已停好了十几辆囚车。身份高的女犯单独关入一辆，低的三四人合乘，将三十多人全放入囚车跪定。我自然是独占一辆，架进去跪好了，阖上车上的枷板，将头夹在板上，斩标晃着，跟着前面的囚车，车轮滚滚，鱼贯押向刑场。
出了大理寺辕门，到了长安街上，只见二边人山人海，众百姓挤着看热闹。所幸押送的除了狱卒，还有二队禁军，骑着马，排得长长的，将街二边的人群隔了开来，不准人近前细看，否则女犯们就更羞耻了。虽然这样，老百姓们见了囚车上的木笼中，一众人犯均是女子，大多年轻貌美，娇弱可怜，由不得伸长了脖子，遥遥相望，轰轰嗡嗡，议论不休。这其中，我是最受睹目的，看的人都伸舌咬牙，叹息不已。亏了斩标上书的是小名，不然有人瞧出来，竟是天下第一美人，这乱子肯定还要大了。
孙伏伽因着内中有我，也是怕有意外，长街不敢多游。没多久，就转向了西市，进了独柳树刑场。前日才来过的，那时是做为后妃，坐着凤车来营救小刺。而现在却成了女死囚，坐着囚笼推了进来，然后被架了下车，斩标晃着押到断头台下，按跪了下来。我的待遇还挺高，身后有个刑柱，我背靠柱子分腿跪着，长发被绾在了柱上的铁吊环内，系的紧紧的，拉着我的脑袋不让我低下，只能仰着脸示众。我稍稍侧头，看旁边的小可汗王妃，也是这样儿，吊着乌云般的青丝，挺着雪白的胸脯，脑后斩标斜斜竖着，玉臂紧缚，粉面含羞带泪，睁着眼瞧着她女儿。那十六岁的少女已先一步押上了高台，跪在台上等着处决。
这时已到午时，摧魂鼓响起，台上的行刑手上前，拔了第一批女犯的斩标。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听旁边那女人大声哭泣，台上那少女已被拉着长发，伸长了细嫩的脖子，刽子手过来，一刀就将小脑袋砍落，瞬时间血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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