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父与子3

第280章父与子3

魏王李泰在旁，这时才从愣怔中省悟，跪着叫道：“父皇，小杨妃诬蔑我，儿臣心中，是真的拿九弟当做心中至亲至近的人，杀子之说，也许是我夸大了，但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儿臣一定誓死护着九弟。”指着我，又道：“到是小杨母妃，一口咬定儿臣居心不良，力推九弟为储，挑拨离间我兄弟情义，是何道理？”

我瞧了李泰一眼，“泰儿，你要果真有爱弟之心，那又何必说什么护不护，杀子不杀子，直截了当，将太子之位让于晋王，岂不更好。”

李泰滞了一下，方道：“太子之位，全由父皇做主，我怎能说什么禅让？”

“哼，泰儿，你真的没在你父皇面前透露过想要做储的意思么？”我反问一句。李泰这下语塞，但马上又膝行几步，对着李世民叫道：“父皇，小杨母妃口若悬河，一再诬蔑儿臣，父皇要我为做主啊！”

李世民闭了下眼，平息了下怒意，再睁开来目光逼人，“都不要说了，朕心中自有定数。”伸手一把拉了我，“阿紫，你跟我来。”拖了我便走。

李泰见了，心有不甘，在后又道：“父皇，如今天下都在传说，小杨妃色比妲己，有过之而不及，又说父皇宠信美色，渐不纳谏言……”话未能说完，李世民停步，横目叱道：“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李泰惶恐，伏地说道：“是群臣所言，儿臣不能一一道来。”

李世民冷冷一笑，“群臣所言？泰儿，你到很会假借他人之手。”这话甚是厉害，说的李泰跪伏不敢抬头。李世民哼了一声，也不再说，拖了我出殿。到了外边，抱了我上辇，行动之间，粗暴异常，弄痛了我。我咬着嘴唇，忍着痛不发一声。李世民看我硬抗，越发恼怒，搂着我腰的手发力，勒的我再忍不住，啊呀一声叫了起来，忍无可忍，叫道：“你这狠心短……”说到一半，到底没能说完，鼻子一酸，差些儿哭了。

李世民看到我泪水盈眶，顿时软了，松了手，长叹一声：“阿紫，朕要拿你怎么办？现如今朝堂之上，长孙无忌，房玄龄，褚遂良，萧瑀……一众大臣，全都认为，你是害太子的罪魁祸首，朕这里……”他比了一下高度，“一大堆奏章，都是要求废了你，甚至要求……朕真是不明白，朕宠幸了一个女子，就不是一个明君了么？朕想了很久，想起承乾，想起他小时候，那么乖巧，那么懂事，后来他长大了，少年监国，也很称职，朕总以为后继有人，真的很高兴……谁知，谁知他母亲没了后，就越来越偏离了轨道，闹到最后，却全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属于朕的女人，也是朕最爱的，阿紫，你说，你叫他能怎么样？他怎么样才能得到了你？”

我听得心都颤了，“世民，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错么？”

李世民望着我，“不是你，那又是谁的错？朕，还是承乾？阿紫，你说，你认为应当怎么做，才能平天下之口？”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世民，你想怎么样？又要废了我么？”我看着他，这个我又爱又恨的男人，从眉宇间流露出的那股痛苦悲伤，让我心疼，伸手捉着了他的手，正要说话，外边有人喘着气靠近，报道：“陛下，承乾殿下忽然病危，这会子托人传信，想要见陛下一面。”

李世民脸上失色，放开了我的手，“怎么会这样？”喝命，“马上转到右领军府，朕要看他。”辇外魏信应了，急忙抬了龙辇，转向承乾的禁所。紧赶了一阵后，便到了右领军府，却发现府外已候了人。我下了辇细看，却是好久不见的长乐公主李丽质，看到李世民过来，泪水涟涟，“父皇，大哥他……”出嫁以来，这位幸福的公主从没哭过，这时却悲痛不已。叫过她父亲后，便看到了我，住了口，恨恨相看，那眼中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恨不得吃了我。

李世民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对我说：“你在外边等我。”捉了李丽质的手，一同进内。我只好站在外间，一边等候，一边问太医，“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太子的伤好了么？”

陈太医躬身说道：“太子的伤是好了，但失血之后，身体又引发了别的病症，这几日虽然调理着，可是殿下不肯好好服药，导致病情迅速恶化，所以……”他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我已经明了，李承乾已生无可恋，伤势虽好，身子却扛不住了，又一心求死，他自己都放弃了，岂是人力能救得了的。心下难受，听里边长乐公主断断续续的哭泣，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瞧瞧，从里边走出了魏信，带了几个宦官匆匆跑出，隔了会儿，将李泰，李治，晋阳公主和衡山公主带了来，入屋看视。这分明是临别最后的相会，李承乾性命难保了。由不得握着手，只是祈祷，承乾，你别死啊，我可不想你就这么死了，要振作呀。才祈求了会儿，李世民出来了，面上极其难看，眼中含泪，看着我，说：“阿紫，现在朕给你一个选择，承乾这里，要求见你最后一面，朕答应了他，但见还是不见，却由你做主。不过，朕告诉你，你要是见了他，就说明你对他未必无情，那么朕这里，后果难料。”这话是啥意思？世民，你是想我见还是不见呢？

长乐公主李丽质跟着出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哭着叫骂：“小妖精，你害死了我大哥，呜呜……你害死了他……”扑上来就想打我，亏了后边出来的李治拉住了，劝道：“姐姐，别这样子。”随后晋阳公主出来，哭着说：“姐姐，不要啦，不关母妃的事。”

李丽质不甘心，指着我哭骂不休，又想拦着我不让进，若不是李世民喝止，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我倒不忿了，本来还在犹豫，被她这么一闹，爽性不理她，整了整衣裳，便走了进去。到了内里，看床上的李承乾，才十几天不见，竟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双颊突起，脸上惨白，看到了我，精神一振，“阿紫，你来了。”包扎着的脖子伤虽愈合了，那嗓音嘶哑，说话又似漏着气，咝咝的响。

我瞧着他，又是怜悯又是难过，坐下来让他拉着手，对他说：“承乾，你好起来吧，好不好？”

李承乾微弱地呼着气，“阿紫，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就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阎王爷。”他说着，笑了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抬手抚着他的脸，“别笑了，承乾，你这是何苦呢？我不值得你这么付出的。”

承乾望着我，说：“阿紫，我跟你说吧，我从小要什么有什么，长这么大，只有一样东西，我没有得到。”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指了指他的胸口，“就是我这颗心。”

“你的心？”我疑惑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难道他这会儿脑子糊涂了。

李承乾困难的呼吸了几下，才说：“……是，我那颗心，很早以前，就丢失了，我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所以我放浪形骸，自甘堕落……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我握着他的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的心在你那儿，你别乱想。”

“是啊，在这儿。”他指着我说，“我找了很久，才发现，是在你那儿……呵呵……你说我呆不呆……阿紫，原来我的心，是在你手里呢……”

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可是，承乾，你能不能别这样子，你这么说，却让我怎么办？“你要我拿了你的心，做什么用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心很沉的，我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