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情困3
第226章情困3
贞观十二年八月甲寅(初九),松赞干布率兵二十多万进犯松州,距离松州二十里的地方,命令部队停止前进,驻扎了下来。这是因为,此处的唐军不比弘州城,都督韩威又是个能打的战将,手下集结的兵力也很可观。松赞干布虽与凤歌小有接触,但并不了解唐军的底细,心中着实没有底。
松赞干布停军不动,这在我意料之中,躺在中军金顶大帐内,虽不能起来,但外面军队的动静,我还是了解的。松赞干布既然把我带在了身边,军队的动向,就不打算瞒我,有时甚至还主动跟我谈起。我知道他想探我的口风,想从我这儿了解些唐军的弱点。想法是好的,可惜我不是唐朝的正式将领,韩威又不认识,不可能跟他讨论什么。另外,就算我知道些什么,也绝不会跟他透露。松赞干布俘虏了我,强迫我留下,强行纳我为妃,又想逼我打胎,我岂能帮着他对付大魔王?要不是服了软骨散,我准定想办法逃掉了,而松赞干布也料到了这点,因此就算我服了药,也不敢放松半点,本来想把我留下来,在弘州城养身子的,想想实在不放心,怕到手的人又飞了,非得把我带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我,才算踏实。
连日的软禁,使我陷入了绝望,几乎没有丝毫的机会让我脱身。连晚上睡觉,也是被松赞干布抱在了怀内。对他抗议也无效,掐又掐不过他,万般无奈,只得横下心来,跟他同床异梦。好在这黑皮知道我有身孕,不经我同意,没有强要我,就这点来说,他还算是有绅士定力的。这要换了别的男人,肯定是吃了再说。
这日早上,从松赞干布的熊抱中醒来,照例用牙齿咬着他的手臂,让他睁眼起床,也好松开我。这家伙抱我抱上了瘾,把我当作了现代的抱枕,不箍紧了还睡不舒服。他是睡舒服了,我却遭了大罪。腰上总硬梆梆的顶着个东西,你说我敢乱动么?整夜提心吊胆的,扭都不敢扭,缩在黑皮的怀内,跟只小白鼠似的,连头带身子都陷在黑熊的身体里,只露出张小脸来呼吸,整个儿就是狼嘴内的一块肉嘛。所以我睡不安稳,天一亮就催促这家伙起来,可不能跟他多待,保不定会被他一口吞掉的。
松赞干布在我坚持不懈的啃咬下,终于醒了过来,微皱着眉,看了我说:“阿紫,还早呢,再睡会儿吧。”切!还早?我绷着脸,瞪着他,“阿布,你如今身为大帅,帐下数十万的兄弟,可都指着你呢。”又道:“对面就是唐军,你也不怕人家偷袭,抄了你的老窝?”
吐赞干布抱着我,用下巴磨着我头顶的长发,“你急什么,对过的韩威和凤歌都没有急,我更不会急了,他们明知你在这儿,却不过来救你,真是没点子胆色。”
我心下起疑,“你是不是安排了什么,想让凤歌上当?”凤歌是我最怛心的,就怕他按不下心,急着来救我,会陷入吐蕃军的重围。
松赞干布低了头,嘴唇擦着我的脸,呵呵笑着,“阿紫,原也瞒不过你,我在此安兵不动,就是等他们冲过来突袭。”
我别过脸躲着狼嘴的亲袭,一头推他,一头说:“说话好好说不行呀,非腻着人家,快放开了我!”底下想:这黑皮这么悠闲自在,难道已布置好了?啊哟,不对,这家伙提到了我,莫非是用我做诱饵,引唐军上勾?正想到这里,帐外脚步声响,有人在外报告:“赞普,赞普,您醒了么?有紧急军情呈报!”
松赞干布闻听,方放开了我,翻身起来,“候着,我马上出来。”说着,匆匆穿衣下地。我这才舒了口气,躺平了身体。丫的,这根弦总算松了。正想补眠,又记挂着战事,竖起耳朵,要听外面的军情。松赞干布穿好了衣服,回身又亲了我一下,这才转过帐内屏风,到了外间。随后听那前来送信的将士说道:“赞普,唐军都督韩威,带了一万轻骑,前来突袭!”
松赞干布拍了下手掌,“来得正好,命令前军,即刻迎击,左右二军,给我收紧了口袋。”令罢,呵呵大笑,“韩都督,就怕你不来抢人,你来抢就好!”我里边,听得额上冒汗,松赞干布果然用我做了诱饵,而唐军都督韩威,竟如此轻敌,不加思索,就出兵突袭,用得还是轻骑,人数也只有一万,却要对抗吐蕃二十万人马,这要不输,那才怪了。凤歌为着我,估计也没劝阻,这下可真要糟糕了。忽然又想到了李道宗,这人是个将才,流配此地,必也跟了弘州刺史和凤歌退到了松州,怎么也不提醒一下呢?
外间松赞干布这时已出帐上马,随即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号角长鸣,战鼓震响中,吐蕃出动了大军。我躺在帐内,忧心如焚,再没了睡意,只想爬起来,走到外边观战,可恨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软绵绵的,别说起来,连移动一下,翻个身都难,怎么可能出得去?
在帐内坐立不安了会儿,便听到帐外杀声震天,二军已然接战了。叹了口气,既已打了起来,事情便不可挽回,着急也是没用了。爽性放下颗心,静等结果。
帐外的撕杀时远时近,隔了没多久,蓦地里附近马蹄杂乱,兵刃格斗之音就在近处响起。不竟又惊又喜,这是有人冲到了这里。真不容易,我的帐子可是王帐,是全军的中心,能冲到这儿,武功可算了得。寻思到此,帐外一片混乱,可以听出许多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无疑是吐蕃军队赶来拦截。又不竟怛心,在重重包围之下,冲过来的人怕是小命不保。刚想到这儿,忽然帐门掀起,有人冲了进来,把帐内几个侍女吓得尖叫,一起涌到我床前,手拉着手,将我围了起来。这几个侍女有些胆色,叫归叫,还是鼓勇护住了我。
冲进来的人持刀抢入,推倒了帐内屏风,直闯到我床前,见了躺在床上的我,大为欢喜,“果然是你,阿紫,我来救你来了!”却是江夏王李道宗。不愧为一代名将,在这种不利的情势下,还是突到了王帐。
我笑着瞧了他一眼,“道宗哥哥,你来得好快。”抬手指着围着我的侍女,“别杀她们,带了我去吧。”
李道宗点头,抢上几步,伸手便推,几个侍女中有人拔刀子拼命,被李道宗一脚踢翻,接着挥拳,打倒了剩下的几个,抢到我床前,伸手就来拉我,却发现我起不来,忙改双手抱我,“阿紫军师,这是怎么了?”
我叹道:“中了软骨散,没力气。”
李道宗抱了我,向外就走,帐帘一掀,凤歌的脸也出现在我眼前,脸上满是血迹,喘着气说:“找到了她么!”不等回答,就瞧见了我,喜出望外,“阿紫!可找到你了。”伸着手想接过我。
李道宗不让,抱了我道:“你打头,人我来带。”凤歌噢了一声,转过身子,出了帐。到了外边,只见人山人海的,唐军和吐蕃人绞成一片,撕杀的不可开交。凤歌护着李道宗,在帐外上马。刚上了马,松赞干布领人冲了过来,喝道:“快放下阿紫!”话音刚落,吐蕃武士中有人飞身跃起,如鹰般扑了上来,正是密宗金轮法王。看见是他,我的心便是一沉。
凤歌拔马迎上,死命抵敌,一边叫道:“王爷,快带了阿紫走。”李道宗也不废话,抱了我策马就走,奔北面闯出。金轮法王怎肯放过?跟凤歌只过了几招,便不跟他缠了,大手印一晃,推开了他,身形一展,飞上了一匹马背,也不管马上是唐兵还是吐蕃兵,抬脚跺了下去,抢了马便追。
李道宗抢了我,不再恋战,一昧猛冲,出了重围,却不奔松州方向,沿着北面的白道,逃了下去。身后是长长的追兵,金轮法王在最前边,穷追不舍。我瞧了瞧后边,问道:“道宗,为什么要来救我?”
李道宗说:“韩威不听我劝,轻敌冒进,我想反正是输定了,不如组队勇士,从侧面突袭,能抢出你来,那是最好,也可挽回些败局,要不然总是有个人质在吐蕃手上,陛下不免投鼠忌器,与我军不利。”又道:“那松赞干布好**滑,阵中故意设了三个金帐,却把你藏在其中,亏了我没有找错,要不然可就糟了。”
我哦了一声,“你怎么认得出哪顶帐中有我?”
李道宗笑道:“他想得是挺好,可惜露了破绽,藏你的帐外,那些吐蕃护卫,跟别处的二样,一看就知道强弱不同。后来突到帐前,那些护卫果然硬手,差点冲不过来,还好凤歌带着人拼命,总算得了手,只可惜了那十几个武功不错的兄弟,死了十之七八……”边跑边说,后面的一大帮追兵,他竟视之无物,面上一点惊慌也没有。我瞧着心下不由暗叹,幸好有他,这一次如果不是碰上了李道宗,西北战局,可就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