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
男子只冷冷斜睨了那多嘴的护卫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一个淬冰的字:“滚!”
护卫深知主子已然动怒,哪敢再言,慌忙噤声,躬身疾退。
房门再次合拢,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室内重归寂静,唯余烛火摇曳。
肖灵音趁机从榻上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双美眸死死锁住桌边的男子,满是戒备与未消的余怒:“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揭开食盒,取出一碗热气氤氲的碧梗米粥,配着两碟精致小菜,轻轻推到桌案另一端,语气平淡无波:“先用膳。”
肖灵音一怔,没料到他突然转了话题,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她蹙紧秀眉,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我不饿!更不会吃你的东西!”
男子擡眸,深潭般的目光扫过她,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昨夜寒潭浸体,又折腾许久,气血两亏。若不想我亲自‘喂’你,就自己吃。”
“喂”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暧昧。
肖灵音脸颊瞬间飞红,羞恼交加:“你……你敢!”
男子唇角微勾,噙着一丝戏谑的弧度:“你大可以试试,我敢是不敢。”
肖灵音气得银牙暗咬,却又无可奈何。她深知此人言出必践,若真让他“喂”,那场面简直不堪设想。
权衡之下,她只得强压心头怒火,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桌边坐下,捧起那碗温热的粥,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满意,不再言语,也执箸同食。
室内一时寂静,唯有碗箸轻碰的细微声响。
粥水温热熨帖,滑入腹中,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
肖灵音虽满腹疑云与怨愤,也不得不承认这粥熬得极好。她被掳至此,仅昨日胡乱塞了几块点心,早已饥肠辘辘。此刻热粥下肚,僵冷的身体才渐渐回暖。
搁下碗箸,她擡眸,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男子:“饭已用过。现在,可以说了?阁下是谁?可以放我走了吗?”
“宇文太玄。”男子慢悠悠地将碗筷收进食盒,动作从容不迫。
随即擡眸,目光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直直攫住她:“我既从湖中将你捞出,你这条命,便归了我。没有我的允许,天涯海角,你休想离开。”
“我是人!不是你的所有物!”肖灵音霍然起身,双掌重重拍在坚实的木桌上,碗碟震动作响。
她眼中怒火熊熊,震惊与屈辱交织。
宇文太玄对她的愤怒置若罔闻,径自起身绕到屏风后。
片刻后,他已将衣架上那套玄色锦袍穿戴整齐,玉带束腰,更显身姿挺拔,气度迫人。
他懒洋洋地靠回椅背,目光落在肖灵音身上:“去,把衣裳换了。随我去个地方。”
肖灵音钉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未熄。
她死死盯着宇文太玄,声音淬着冰,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以为你是谁?凭何号令我?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奴仆,更不会任你摆布!”
宇文太玄眉梢微挑,指节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发出沉闷的回响:“机会只此一次,你……确定要错过?”
肖灵音心头猛地一跳,他话中有话。
她凝视着宇文太玄深不见底的眼眸,沉默片刻,最终一咬牙,转身走向屏风后。
片刻后,她已换好宇文太玄准备的鹅黄裙衫走了出来,虽不情愿,却也别无选择。
宇文太玄不再多言,起身推开房门。
此时,美人城的喧嚣歌舞已歇,大部分宾客已回房安歇,回廊不复方才拥挤,唯余灯火阑珊。
*
封灵籁借粉金女子之力,目光如电,在层层叠叠的围观人群中飞速搜寻,却始终不见肖灵音的踪影。
她心下一横,悄然擡手,运指如风,精准点向粉金女子握绸的手腕内关xue。
粉金女子只觉腕间一麻,力道骤松。
封灵籁趁此良机,腰肢一拧,如游鱼般自金绸缠绕中滑脱,顺着那光滑的绸缎疾速滑落至下方舞台。
脚尖甫一沾地,她毫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轻烟,瞬间没入人群,消失无踪。
封灵籁知道粉金女子是冲她而来。虽不知其根底,但极可能是她在城中击杀弯月堂弟子之事败露,城主遣来的高手。
此地凶险,不可久留。
至于肖灵音……
封灵籁心中掠过一丝愧疚,眼下她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实在无力相救。只盼曲正文能寻到她吧。
至于自己那柄被白袖卷走的长刀,此刻,她也顾不得了,身外之物,终究比不过项上人头要紧。
封灵籁压低头,脚步迅疾,直扑向赌坊区——那里人声鼎沸,鱼龙混杂,正是藏身遁走的最佳所在。
她借着攒动的人头与震耳的喧哗作掩护,如貍猫般在连绵的赌桌间穿梭,目光警惕地扫视身后。
确定无人追踪,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快步走向赌坊出口。
门口光影晃动,两男一女正欲踏入。
封灵籁心头一紧,以为是追兵,连忙侧身避让,将脸隐在阴影里。
待那三人擦肩而过,她立刻闪身出门,脚步不停,只想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