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已定
乾坤已定
养心殿内,血腥气尚未散尽,山呼声却已渐息。
封灵籁的目光扫过跪伏的众人,申首乌、戚玉嶂、谢重风……他们的脸上有激动,有敬畏,亦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她深知,手刃萧歧仅仅是开始,将这破碎的江山重新黏合,远比推翻一个暴君更为艰难。
“申公公。”封灵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直隐在殿外阴影处的申首乌立刻闪身而入,双膝跪地:“公主。”
“着内侍省即刻清理养心殿,陛下驾崩,按礼制先行收殓,但暂不发丧。严密看守,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封灵籁的指令清晰迅速,“另,命皇城司指挥使即刻来见朕。”她已自然而然地用上了帝王的自称。
申首乌凛然应命,迅速退去安排。
封灵籁这才转向谢重风:“谢将军,京城防务重中之重。着你全面接管九门兵马司及京畿卫戍,凡萧歧旧部,但有异动者,可控可杀,不必迟疑。务必确保京城稳如磐石。”
“臣,领旨!”谢重风抱拳,甲胄铿锵作响,眼中满是坚毅,立刻转身点将部署。
她的目光又落在戚玉嶂身上。
戚玉嶂此刻低眉顺目,姿态恭谨至极。
“戚玉嶂。”
“我在。”戚玉嶂深深躬身。
“禁宫与密道安全,交给你,务必彻底肃清宫内一切隐患,确保朕的宫廷,铁板一块。”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是。”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肖灵音、曲正文、谢太傅等核心支持者陆续秘密入宫。
在仍弥漫着一丝血腥气的偏殿内,一场决定王朝未来的紧急朝会悄然开始。
封灵籁并未坐上那张刚刚失去主人的龙椅,只是站在御案之前。
她言简意赅,将萧歧认罪伏诛之事告知众人,并宣布自己以昭阳长公主萧明月唯一血脉的身份,暂行监国,稳定局势。
“国不可一日无君,”翰林学士张政率先开口,他神情激动,声音却保持着力持的镇定,“殿下乃昭阳长公主之女,长公主乃先帝嫡出,尊贵无匹。殿下身负皇室正统,更兼拨乱反正,拯黎民于水火,臣恳请殿下早日正位,继承大统,以安天下之心!”
说罢,撩袍跪地。
肖灵音、曲正文、谢太傅、陈孤影等人亦随之跪下:“恳请殿下正位大统!”
封灵籁目光扫过众人,沉默片刻。
她知道这是必经的程序,也是稳定人心的最快方式。
“众卿请起。”她擡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朕……准卿所奏。但新帝登基,需待先帝丧仪之后,昭告天下,明正典刑。眼下,当以稳定朝局、清除逆党为第一要务。”
她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由曲正文牵头,联合清流官员,起草先帝罪己诏及新帝登基诏书,准备在合适时机发布;由谢太傅负责对外宣称皇帝陛下因悲恸先帝而旧疾复发,龙体欠安,由监国公主代理朝政;由陈孤影利用江湖渠道,监控地方大员及藩王动向,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众人领命,各自匆匆离去,依计行事。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波澜汹涌。
谢重风以雷霆手段整顿京军,数次小规模骚乱被迅速镇压,一批萧歧的死忠将领被清除。
戚玉嶂与申首乌配合无间,宫内所有可能的不安定因素都被悄无声息地拔除,同时,申首乌交出的名单发挥了巨大作用,一场对朝堂的清洗悄然展开,抓的抓,贬的贬,亦有部分见风使舵者迅速倒向新主。
永昼掌控的暗桩网络全力运转,将“萧歧弑父杀兄、谋害忠良、倒行逆施终遭天谴,昭阳长公主之女拨乱反正”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投放至朝野上下,民间巷陌。
悲情英雄的故事总是传播最快,一时间,舆论几乎呈一边倒之势,人们对这位突然出现的长公主之女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时机成熟,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庄严肃穆的钟鼓声响彻都京城。
百官身着朝服,怀着各异的心情,循着钟声步入久未举行正式大朝会的金銮殿。
龙椅上空无一人。
当内侍尖细的声音高喊“监国公主驾到——”时,所有目光齐聚殿门。
封灵籁身着玄黑为底、绣金凤暗纹的隆重朝服,头戴珠玉冠冕,虽非帝王衮服,却已是极高的规制。
她面容清冷,目光沉静,一步步踏上御阶,却并未坐上龙椅,而是立于御座之旁。
内侍官展开诏书,朗声宣读。
先是一份痛陈萧歧罪行的罪己诏,历数其弑亲、篡位、祸国等十恶不赦之罪,宣布废其帝号,贬为庶人。
紧接着,又是一份监国公主诏书,阐明自身血脉正统及监国之责。
最后,翰林学士张政出列,率领一众清流官员,再次恳请监国公主为天下计,即位称帝。
殿内经过片刻微妙沉寂后,谢重风、曲正文、申首乌等人率先跪拜,高呼万岁。
其余百官见大势已定,加之萧歧罪行确凿令人发指,新主又已掌控全局,纷纷随之跪倒。
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潮水,席卷了整个金銮殿,穿透殿宇,响彻云霄。
封灵籁——如今的东安女帝改姓为萧,她缓缓转身,终于在那张象征天下最高权力的龙椅上坐下。
她俯瞰着下方跪伏的众生,声音清越而威严,传遍大殿:“众卿平身。”
“朕,承天命,顺民心,今日登基,改元‘昭明’。愿与诸卿共勉,肃清朝纲,匡扶社稷,再造一个海晏河清之东安!”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