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朱砂离婚了。

这事闹到最后好生无趣。赵梦妮不死心去看了热闹，听说店铺关了门，孩子父母一边一个，小的这个跟了朱砂，撒泼似的在地上闹，说都是朱砂给他丢人。

“也是可怜。”程月蛮在电脑着排着值班表，半天感叹一句。

赵梦妮撅撅嘴，“有什么可怜的，自己做得糟心事就得自己受着。”

“我说孩子可怜，父母管教好，也不会有后面那档子事。女人也可怜，自个男人不争气，天天不顾家，结了婚像是提前当了妈，一个人带三个娃，能不烦心？男人在外花天酒地吹嘘网上认识了多少个女人，鬼混完拍拍屁股走人，把自己摘得干净，女的就要被……”程月蛮瞅了眼正托着下巴认真倾听的赵梦妮，猛地止住话题。

“罢了，该干嘛干嘛去，这种事年轻人可别先听进去。”

赵梦妮小声哼了两声，但还是乖乖过去工作。

满月的新充值活动推出两天了，效果不太好，营业额还不如暑假前。

程月蛮愁云满面，小蝶也帮着发了几次传单，不过被程月蛮在路边撞见后，又是一阵唠叨。

过去程蝶从不干涉网吧的相关工作。可大概是上次促使母女两人还好，产生了连带反应，程月蛮会主动给小蝶提起工作，小蝶也开始主动尝试分担。

“可是乖乖，你还未成年啊，网吧都不让进呢，你帮我们发传单，让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网吧不管未成年。”程月蛮笑着拒绝。

小蝶的脸刷得一下红了，“我，我就是想帮你们忙。对不起……”

“不用道歉啊宝贝。”程月蛮弯腰摸了摸小蝶的头，“你能帮忙我很开心，不过你的事，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哦……”小蝶蔫蔫地，看起来很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就被程月蛮哄回了家。

程蝶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目送着小蝶的背影消失才开口，“她是关心你。”

“我知道。”

“但你的语气可能会让她失落。”

“会吗？”程月蛮诧异地瞪大眼，“我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吗？”

“你没有。”

“对吧。”程月蛮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的表情。

“就是因为你没有。”程蝶欲言又止，无声轻叹。

换个视角便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同样，换个视角听程月蛮的劝告，听到的又是完全不同的内涵。

就是她没有，她说得全都是实话，有时候也很对，所以才让她更加不甘。

就好像……那些年的矛盾，只是她单发面的挣扎，是一个人的无理取闹。程月蛮什么都没做呢，就轻轻松松的左右了一切。

两周后，小蝶初中开学了。

报道当天，程月蛮原想放下工作送她报道，但被小蝶笑着拒绝，“坐公交也才三站路，中午又不是不回家吃饭。”

程月蛮讪讪应下，“那我中午给你做糖醋小排。”

程月蛮不擅长煮饭，唯一被夸过的就是糖醋小排。但也是那次夸赞，让程月蛮飘上了天，有次一口气连做七天，吃得程蝶直翻白眼。

后来再看到那道菜，早没了新鲜感，但程月蛮是一点都没看出来，还会责怪不好好吃饭。

为了让她打起兴致，程月蛮还热衷于各种创新……有时加可乐调味，有时换雪碧，甚至还用过绿茶和橙汁。

小蝶的表情挣扎了一下，不忍扫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母女三十年，其实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有限。算起来程蝶已经很久没吃程月蛮做得糖醋小排了。

幼儿园时她在托儿所吃饭，小学开始跟着邻居沈奶奶，也就六年级搬家后才经常和程月蛮一起吃饭。

高中时读了寄宿制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而那时网吧生意火爆，大多时程月蛮也都在店里吃饭。

大学就几乎不回去了。再后来，即便是回到家乡发展，母女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因为作息问题，也很在能见一次面。

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遗憾。

……

“你怎么不理我啊，问你呢，到底能不能吃饭。”

手臂被程月蛮不耐烦地推了推，程蝶才恍惚反应过来，“你要请我吃饭？”

“是啊，总让你看着我吃东西，我良心可过不去。”

“应该不能……唔。”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程月蛮眼疾手快地往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

好奇异的感觉。那一刻，她竟真的感受到青柠味在口腔内慢慢化开的酸甜。

“是糖？”她迟疑的开口，满眼都在放光。

“看来是能喽，”程月蛮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瓜子塞到她手里，“尝尝，能吃东西就好。等姐姐我发达了，以后请你吃大餐。”

她试着捏起一粒瓜子塞到口中，却尝不出一点味道。不信邪，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

“怎么了？不好吃还是不够？”程月蛮边嗑瓜子边问。

程蝶怔怔地看着掌心胖乎乎的瓜子，迟疑地摇了摇头，“没味道，尝不出来了。”

程月蛮瞬间急了，也不管眼下是在马路边，径直从程蝶手中捏起一粒瓜子塞到了嘴里，“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