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争吵
在实验班度过了一年,高二下学期的节奏更是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杨岁晴盯着黑板上的板书,笔尖在笔记本上飞速移动,可老师的讲解还是像一阵风,稍不留神就跟不上了。
不仅担心学习进度还担心稍不注意就跌出了实验班。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空座位,周以桉又不在。
这已经是这学期第三次,下午最后两节课,他的座位空空荡荡,不只是他,许从唯、林野、宋弛景也不在。
下课铃响,杨岁晴收拾书包时,又不自觉看了眼身侧的位置,后排的李乐天看到:“找周以桉?”
“没有。”她低头拉上书包拉链,“收东西呢,就是随便看看。”
李乐天欲言又止,最终指了指走廊尽头:“他们竞赛班的,这个点应该在那里。”
“竞赛班?”杨岁晴的手指一顿。
“他没跟你说?”李乐天压低声音,“周以桉他们几个,是学校重点培养的清北苗子,专门组了小班,下午都去上竞赛课。”
杨岁晴的胸口突然闷了一下,这一年来她和周以桉之间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起初大家趁新鲜还在起哄,慢慢的被学习压力堆积,已经顾不上八卦了。
但没想到,周以桉什么也不告诉她。
末了,她低下头,他们是什么关系呢,一定要别人做什么都告诉自己。
那天之后,杨岁晴像初中一般把自己埋进了题海里。
清晨六点的教室,她第一个推开灯;午休时的教室,她的笔尖沙沙写个不停;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她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偶尔,她会在走廊遇见刚从校外比赛回来的周以桉,他抱着厚厚的资料,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却还是会在看到她时停下脚步。
也许是竞赛太忙了,他们回班的时间越来越短,“别太累。”又一次竞赛回校,周以桉递过来一瓶热牛奶。
杨岁晴接过,温热透过掌心,却暖不进心里。
“你也是。”她轻声说,却不敢擡头看他。
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短,像被按了快进键,仓促得来不及说完一句完整的关心。
意外发生在晚上,周以桉站在书房里,落地窗外的雨幕模糊了城市的灯火。
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沉稳而不容置疑。
“国外的offer已经下来了,准备下,下个周就走。”
陈默的指尖微微收紧,“我不想出国。”他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
父亲放下茶杯,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父亲擡眼看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从小到大,你的每一步都是家里精心规划的,竞赛、留学、继承家业,所有都给了你最好,现在你说不想?”
周以桉沉默,其实留学或者保送国内他都可以接受,只是这一切太突然了,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杨岁晴的身影,他还没……
“我已经和招生办确认过了。”父亲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不要把未来浪费在一个普通女孩身上。”
周以桉猛地擡头,父亲轻笑一声:“真以为我和你妈妈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是不想管,但只要影响到你的未来,我们不得不管,好好准备下,断了那些念头。”
雨声渐大,周以桉看着玻璃上扭曲的倒影,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好……”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他拗不过父亲,从来都是如此,不过他还是想努力一次。
期中考试结束,杨岁晴在教室整理错题。
终于鼓起勇气想请周以桉帮忙解答,杨岁晴站在竞赛班门口,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学生在埋头写题。
“同学,请问你找谁?”靠近门口的男生注意到她,擡头问道。
“周以桉,他在吗?”
“周以桉?他刚去实验室了。”这个戴眼镜的男生头都不回就答道,“你是他朋友吗?他最近忙比赛,经常不在教室,可能没空。”
“不是。”杨岁晴打断他,声音有些发紧,“只是同学,你不用转告他,谢谢。”
她转身离开,胸口闷得发疼,又是这样,又是什么都不告诉她。
自从升入高二后,周以桉的时间被竞赛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们明明在同一个班,却像隔着无形的墙,他在墙那头冲刺清北,她在墙这头拼命保住实验班名额,连他的背影都越来越模糊。
虽然这么想着,还是不自觉地走到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杨岁晴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见周以桉站在实验台前,袖口挽到手肘,正低头调试仪器。
一个女生凑过去看数据,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臂,他竟也没躲开。
“这组数据完美!”女生兴奋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周以桉,我们稳了!”
周以桉笑了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资料,两人低头讨论时,肩膀几乎相贴。
杨岁晴攥紧了书包带,心里自嘲,非要来这受什么罪。刚想转身离开,门“咔哒”一声轻响,她心下一沉,糟了。
周以桉擡头,在看到她的瞬间带着惊讶:“岁晴?”
“路过,打扰了。”她转身就走,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